第四十九章：十年

一眨眼，不知不觉中，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梁朝的统治已经深入人心，曾经的乾朝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和朝廷的史书当中。

战争的伤痛已经被抚平，天下逐渐安定下来。

江湖虽然热闹无比，但也都在管束之下，不曾生出乱子。

而十年的时间，齐远明的儿子已经出生，这是他和明月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整个后宫除了宫女太监和乾朝的妃嫔，就只有明月一人。

只有一个皇后，再没有其他后妃。

齐远明的志向不在后宫，不在朝堂，而在无限向往的仙人那里。

纵使是儿子，也不过是为了稳定朝中局势，稳定天下大势而存在的。

皇宫。

乾清宫。

“陛下，请用茶。”

明月缓缓走来。

她已年近四十，却仍然鲜艳美丽，更有一股成熟的魅力，不停的朝外散发。

让人一看，还以为她是不到三十的成熟妇人。

习武之人皆长寿，只要不是年轻时用力太多，与人厮杀太厉害，那么便会有超出常人的寿命。

这也是百姓皆愿习武的原因。

毕竟，哪有那么多的江湖仇杀？

只有对长寿的殷切期望。

“嗯，好。”齐远明快速翻阅完今天的奏折，喝了一口她亲手泡的茶：“显儿去哪了？”

显儿便是陈显，大梁唯一的皇子，太子，齐远明为他取名为显，随陈生之姓。

“显儿随少傅练武去了。”明月柔声道。

十年的时间，也让她改变了太多。

从一开始的江湖侠女，花落楼刺客，到现在的一国之后，变化大到不可思议。

饶是她自己，也只觉世事无常，非人所料。

齐远明点点头。

少傅便是花落尽，负责教太子习武修身，培养一个强健的体魄。

不求有所成就，但求能延年益寿，少病少灾。

“最近，朕听说武道会又列了一个什么……叫什么先天榜？”

齐远明缓缓问道。

“是啊，先天榜，榜首还是陛下您呢，不过用的名字，却是您的化名，叫齐远明。”

一边说着，明月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想起了初见齐远明的时候，叫他齐大侠，齐先生。

齐远明倒也明白武道会的意思，所谓先天榜，自然要记录天下所有的先天宗师。

那又怎么能不算自己呢？

当今的天下第一，冠绝古今的先天宗师。

可算上自己，又不能称呼名字。

虽然这具身体的本名叫陈生，可毕竟是皇帝，不称陈生是为了避讳。

而齐远明这个名字，恰好是他进入江湖所用的化名，姑且算是个江湖人。

“朕记得，武道会的盟主是陈信对吧？”

喝了口茶，齐远明不紧不慢地问道。

明月轻轻点头，头上的步摇微微抖动，搭配她风情的容颜，颇为美丽。

“如此，那他把自己排第几名？”齐远明接着问道。

“臣妾记得，是第五名。”

齐远明微笑不语。

第五名，他倒没藏私，还真很诚实地把自己的实力公之于众。

陈信本就不弱，在建立大梁后，他无事可做，转去专心钻研武道，如今自然有所成就。

江湖上四大门派皆有先天宗师，时不时出现的散人和某些不知名的先天宗师亦有不少，陈信排第五已经不低了。

“陛下，我听说……最近寻仙阁所用的银钱愈发增多，这引得朝臣争议……”

明月见他高兴，便多嘴提了一句。

她知道齐远明一直以来对修仙问道有一种向往，这是自很久以前花落楼就知道的事情，那时明月并没当回事。

可随着齐远明登基，事情渐渐变了。

不仅成立了寻仙阁，而且寻仙阁所用的人力物力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时至今日，朝野内外议论纷纷，就连后宫的侍女都知道这事。

只是齐远明威严太盛，寻仙一时又未伤及国本，便无人敢反驳。

可她怕齐远明变成历史上那些为了长生不择手段的暴君，更怕大梁……

听见明月的话，齐远明的笑容渐渐消失，也不恼怒，只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寻仙之事不可耽搁，此事以后不必再提。”他平静地说道。

寻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的事情。

更何况，除了寻仙，还有寻找天瑶踪迹的任务。

虽然韩老早已死去，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齐远明会尽心尽力去做。

明月只是默默点头：“臣妾知道了。”

“不用听信那些谣言，朕自有朕的想法，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但齐远明还是给她一个交代。

他相信明月是为了他，是为了大梁。

不是因为被逼无奈，而是单纯不想辜负这片好意。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好心地指出你的错误。

……

独自一人坐在乾清殿，齐远明也不住地思索。

七年前，也就是天武三年，李祺死亡，再也没有了仙人印记。

哪怕动用了全部的人力物力，仍然找不到另一颗龟息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祺死去。

六年前，天武四年，韩老在梨花村逝去。

韩老是寿尽而死，能安稳地离开这世界，算也是件好事。

只是走之前，他满腔的不甘，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而后寻仙阁在各地方寻访名山大川，寻找奇人轶事，可收获甚少。

只是确定有修仙者的存在，却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有无数天材地宝源源不断地送往宫中，其中诸如火龙鱼这类的数不胜数，堪比朱果的亦有不少。

可这些东西对齐远明来说，用处并不大。

他想要的是能修仙的功法，是成仙的方法，不是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那么真正的仙人都去哪了？

不知道。

找不到。

不是这世上没有修仙者，没有修仙功法，而是单纯的……找不到。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似乎这个天下已经被仙人抛弃了一般。

无数古代遗迹和破碎的上古坟墓都能证明，这片大地，曾经有过修仙者。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从李杰的经历和金色猿猴的来历可知，东海的另一边应该有仙人。

可问题是，从未有人能渡过东海，到达另一端。

即使到达了，也没有回来的。

寻仙阁组织过不止一次的东海探寻，可船队不是回不来，就是没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