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布德

内斗，永远是人类经久不衰的传统，在这个延绵千年，乱象四起，宛如大厦将倾的帝国面前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以大臣奥内斯特为首的派系与大将军布德为首的良知派几乎是将争斗摆在了明面上，唯有懵懂的小皇帝对此一无所知。

朝会的大殿内，小皇帝一脸认真的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大臣则立于旁侧不远撕咬着手中的肉排。

很经典的场面，在威严的大殿上，在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主人皇帝面前如此失礼的进食，可见大臣的权势到了何等的地步，要知道，如若是一个以正常成轨迹长起来的皇帝，仅凭这点，便足以将大臣革职羁押。

可惜现在被奥内斯特一手扶持起来，年仅七岁的傀儡皇帝是不可能意识到这点的。

大将军布德对此很清楚，包括如今帝国大厦将倾的局势下自己之前口中吐出的家训武官不涉内政意味着什么，未来十数年，整个帝国皆会处于乱臣贼子的霍乱之下。

那么，这是他过于迂腐嘛？

并非如此，恰恰相反，正因为世代忠于这个千年的帝国，他才会用这种不得已的说辞避免与大臣奥内斯特正面交锋的同时保住自己的威望，以便皇权真正觉醒之时发挥自己的作用。

如今，年幼的皇帝对大臣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言听计从，就算他将乱臣贼首正法，不提群龙无首知道自己正处于缓慢死刑的奥内斯特一系人会因为生命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导致帝国的局面向糜烂的方向发展。

单单他的举动在之后会引起小皇帝的敌视从而落马让帝国失去他这个坐镇中枢的大将军这件事就足以让帝国的局面比如今更糟糕，而这些糟糕局面的假设还是他顺利将大臣正法之后的最好结果。

万一两败俱伤，情况只会更糟，诚然他的帝具亚得米勒很强，但布德也清楚大臣手中也有一件可以毁灭他人帝具的强大功能性帝具。

维持现状便好，只要再过十数年，至高无上的小皇帝终会发现自己受制于人，从而醒悟过来，布德原本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大臣也忌惮于他，不敢随意将他所护佑，对帝国衷心且有能力的官员随意下手。

但现在，他不得不开口了，一切只因为殿中的那个白发少年，布德也从未设想过，那个在北郡掀起腥风血雨的鲜血侯爵会这么年轻。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只在北郡拥有特权的廉政司，在大臣的进言下，如今即将要面向这个千年帝国的首都，换而言之，廉政司这个特权机构会面向整个帝国，如果他再不作为的话。

鲜血侯爵与大臣……

两人一旦成事，一柄掌握在大臣的达摩克利斯剑将会高悬于他所护佑的官员之上，名正言顺的排除异己，布德居于官场多年，自身刚正不阿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其中某些人的龌龊，对于这些，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要求不了所有人向他这个大将军一样因为信仰永远忠于帝国。

“陛下，臣有异议。”

布德中气十足的音调在殿堂响起。

大臣向小皇帝谏言成立帝都廉政司的下一刻，群臣不自觉低呼出声，连大臣那一系都不例外。

谁都接受不了上面无端多一个能随意主宰他们生死的存在，哪怕正常来讲不可能对他们下手，可帝国不正常的人多了去了，谁又能保证那个动不动送人一家团聚的侯爵是个正常人。

布德的异议，让大多数百官内心松了口气，让高悬于王座之上的小皇帝皱起了眉头。

“既然是大将军出声，那么有何高见？”小皇帝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廉政司在北郡的成果有目共睹，如若没有廉政司的这些栋梁，不知还会有多少帝国子民因为那些乱臣贼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大臣一心为国，将廉政司这个优秀机构面向帝国，有何不可？”

被大臣扶持上来，年仅七岁的小皇帝自然更亲近于身边人，小孩子的表达，永远那么直接，他看得出来布德与大臣的不对付，平常也是对布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是，身为明君，适当听取不同臣子的意见是很重要的，这是他父皇曾经说过的话，所以他不会一味的独断专行。

“一郡之地比一国之地终究不同。”布德低头出声。

布德知道小皇帝对他的态度，这也是他平常很少发表意见的原因之一。

“有何不同？”小皇帝内心越发不满，他要听的不是这些废话，这在他看来就是布德在搪塞他。

不免让他胡思乱想到布德是看他年幼便当他无知。

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它会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小皇帝如今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布德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要他说出帝国官员的那些苟且之事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一切按照帝国律来，怕是除了少数官员，大都逃脱不了一个至少重罪的下场，那小皇帝绝对会当场气到蹦起来。

小孩子黑白分明，可不懂什么是灰色。

“既然大将军没有意义，那便依大臣所言。”布德一时间不知如何出声，小皇帝撇了布德一眼，微抬下巴道。

看不顺眼的人哑口无言，他有点小得意。

“侯爵有需要帝国的地方，尽管开口。”小皇帝看向白择，微笑着很是大方开口道。

早在白择还是子爵那会，为了让白择尽快掌控北郡，大臣对他的功绩总是添油加醋的夸赏，导致小皇帝对廉政司的印象分是直接拉满的。

“陛下，臣需要拥有从其它机构调集帝国人才的特权，当然，臣可以保证，不会导致帝国其余机构的正常运转。”白择微鞠躬行了一礼，

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世界，他还是有想见的人的，既然现在能接触到。

“准了。”小皇帝大手一挥，继续道：“另，赐侯爵廉政司府一座，以便公务，赏千金，以正侯爵体面，朕对于廉政司机构不甚熟悉，一切便交于侯爵全权负责了。”

“谢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