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魔法的时间,结束了
夜晚寂静。
卧室橘黄的灯光照射下,一切都显得暧昧。
苏牧和徐半夏并排躺着。
两个人的肩膀触碰在一起,透过睡衣,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沉默无言。
苏牧也不知道相拥而眠要做到什么程度,但至少应该抱在一起?
他母胎单身,哪里知道该怎么抱着女生入睡。
不过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苏牧作为丈夫,肯定要承担责任的。
他稍稍转过头,看向咫尺之间的徐半夏。
听到身边的动静,徐半夏也转头看过来。
柔软的床上,两人相对而视。
白天在美居商场的回忆涌上心头。
“如果这时候下大雨就好了。”
苏牧忽然开口。
“为什么?”
徐半夏询问。
“这样就可以掩盖我的心跳声了,现在扑通扑通,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
苏牧在被子里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有点紧张。”
徐半夏微微点头。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外婆还在的时候,那时候的夏天没有空调,热得不行,她总会和我一起躺在凉席上,帮我扇扇子,直到我睡着。”
苏牧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他孩提时代的暑假都是在外公外婆家度过的。
铁道口挂着一面镜子就开业的理发店,回荡在低矮房屋之间磨剪子镪菜刀的吆喝声,自行车叮当作响的摇铃,桑榆树缝间筛下的阳光,这些共同构成了苏牧儿时的记忆。
“真好。”
徐半夏虽然没有苏牧这样的儿时记忆,却也能从他的语调之中感受到那温馨。
她稍稍侧过身来,面对苏牧。
觉察到这动静,苏牧也转过身,两人在床上面对面,崭新被褥那特有的香味萦绕在他们的目光之间。
苏牧看到徐半夏淡粉的樱唇请咬,他心跳漏了半拍,同时,在那悸动之间,苏牧朝着徐半夏伸出左手。
那手朝上,接近徐半夏的脸。
少女明白了苏牧要做什么,她微微抬起头,身体朝着苏牧挪了挪。
手指穿过发梢的触感清晰无比,苏牧又想起了在一楼的洗手间里看到的那一根柔顺的发丝。
苏牧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他在被子里轻轻抬起,扶住了徐半夏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揽。
能够感受到在触碰的那一瞬间,少女的肩膀抖了抖。
但她没有拒绝苏牧。
那小巧的脑袋顺势靠在了苏牧的左手上臂,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在消失。
苏牧没有用很强的力道,更像是在引导徐半夏的动作,他嗅到了一阵淡淡的发香,那是比白天在美居商城的时候更加明显的香味,令人感到安心。
徐半夏抬起了右手,放在胸前,作为自己和苏牧之间最后的屏障。
她已经彻底被苏牧的双臂笼罩。
原来男生的身体是这样硬朗的。
徐半夏感觉苏牧的手臂就像一块钢铁,却又蕴含着温柔,苏牧那位于徐半夏脑袋下面的手微微抬起,彻底将少女的脑袋拥入怀中。
另一只手安分地放在徐半夏的小臂上,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两人的身体还有一些距离,使得这个动作略显别扭,特别是苏牧,都快抽筋了。
徐半夏感受到苏牧肌肉的紧绷,她练舞很久,自然知道苏牧保持这个动作有点儿困难。
她想了想,腰部微微向前挪动,整个人靠近了苏牧的怀里。
脸与苏牧的胸膛只有寸许,左手扶住了苏牧的腰,自己的膝盖碰到了苏牧的大腿,徐半夏想再调整一下姿势,脚却又擦过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苏牧没想到自己的脚会碰到徐半夏的脚,他只感觉一個软软的事物与自己的脚摩擦了些许,随即飞也似的逃走了。
他低头,想看看怀中徐半夏的表情。
“这样可以吗?”
苏牧问道。
老实说,他正在思考那些正经的情侣到底是怎么保持这种姿势睡觉的,手难道不会因为枕着对方的脑袋而血液阻塞吗?
“嗯。”
徐半夏没有抬头,而是朝着苏牧胸膛的更深处埋了进去,仿佛想要以此来遮掩自己的表情。
苏牧只能看到那柔顺微卷的头发之间小小的耳朵正泛着绯色。
他不禁心跳加速。
就算演技再好,表现得再淡然,但身体的反应还是不会骗人的。
徐半夏此时脑袋贴在苏牧的胸口,她的耳朵能够清晰地听到苏牧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扑通——
和自己有些不同,强劲有力的奏鸣在徐半夏耳畔回荡。
苏牧只感觉怀中的少女就像一块松软的蛋糕,柔软,微温,仿佛只要自己稍微使劲就会被弄坏。
“那我关灯了。”
苏牧问了一句,怀中的徐半夏脑袋微动,像是在点头。
他的右手抬起,按掉了床头灯。
卧室陷入黑暗。
窗外的光散落进来,苏牧低头看向徐半夏。
他看到一双眼睛正仰望自己,路灯的光在她眼中熠熠生辉,比星辰更加璀璨,樱唇的弧度比银河更加令人目眩。
某种预感涌上心头,苏牧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现在继续往前,对方一定不会拒绝。
他的脑袋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稍稍靠近徐半夏的脸,但很快,苏牧清醒过来。
苏牧啊苏牧,这一切不过只是综艺节目的安排罢了,你们也不是真正的情侣,只是工作的伙伴罢了,要把持住啊。
想到这里,苏牧抬手,打开床头灯,毕竟只要拍摄到关灯,这一段镜头就结束了。
只要他再度打开灯,这魔法一般的时间就会结束,马车变为南瓜,侍从变回老鼠,就连水晶鞋都不会留下。
咔哒——
灯亮的那一刻,淡淡的惆怅流淌过苏牧的心头。
“结束了。”
同时对怀中的徐半夏说道。
“嗯。”
徐半夏点点头,她眼神有些迷茫,刚才,在两人于黑暗的卧室里对视的时候,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可当灯光亮起,一切倏尔远逝,就像一场梦境,只在枕头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再也无法找到。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苏牧已经爬下了床。
“今天辛苦了。”
苏牧笑道,他的表情与刚才截然不同,更加令徐半夏困惑,刚才的发生的所有事情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须臾片刻的幻梦?
她坐起身,手还放在胸口。
那心跳的速率,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