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初见狄仁杰

当狄仁杰快马加鞭地赶到宫中时，只见皇帝正和一道士装扮的人交谈。

更令他惊讶的是，此人竟能和皇帝正对而坐，可见其身份非同一般！

“陛下，臣狄仁杰，奉旨前来觐见。”狄仁杰走上前，俯首说道。

武则天见到狄仁杰，勉强笑了笑，说道：“怀英，不必拘礼，坐下吧。”

她现在心神恍惚，实在无心理会这些繁琐的礼制了。

“谢陛下！”狄仁杰恭声答道。

“对了，怀英啊，你大概还不认识他吧。”

武则天指着沈忧之，对狄仁杰说道：“他是安王李玄，自受封后，一直呆在常州，直到此次被朕召入神都。”

狄仁杰闻言，顿时恍然，连忙起身向沈忧之行礼：“见过安王殿下！”

沈忧之微微一笑，说道：“狄阁老不必多礼。”

虽然已经和狄仁杰联手破获了两桩大案，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安王李玄”的身份和对方见面。

很显然，狄仁杰并没有把李玄和沈忧之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是江湖豪侠，一个是王公贵族，两者根本毫无瓜葛，正常人根本不会把两者联系起来，就像不会把篮球和鸡联系起来一样。

狄仁杰虽然没有见过李玄，但对他却是早有耳闻：李玄，濮王李欣之子，太宗皇帝与文德皇后的嫡亲玄孙。

而且，狄仁杰犹记得当年高宗皇帝曾经称赞过少年时的李玄，说他才思敏捷，可当大任！

对于皇家子嗣来说，这个评价已经可以说是最顶级的了！

可惜的是，李玄自幼好黄老之学，无心官场政治，只一心修道养生。

甚至李玄这个名字都是因此而来。

李玄本名李慧，只是自幼与道相亲。

昔年天师司马承帧来宫中讲道时便对李慧青睐有加，称其“道性天成”。

故而由李慧改名为李玄。

后来武周代唐，李玄更是主动请封常州，因为那是道教福地茅山宗所在之处。

自受封以来，李玄也从未过问政事，一心钻研道学。

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帝才没有对他下杀手。

毕竟，李玄被世人称作“道痴”，对权利政治根本就不关心。

皇帝若是连他都不放过，那李姓宗室还有谁能幸免？

那朝中的李唐派还能安心辅佐她吗？

狄仁杰心想：皇帝此次召安王来神都，难道又是......

“朕此次召安王入宫，就是有一事......”

武则天将自己这几日的梦魇说与狄仁杰，又把沈忧之对鬼神的论断复述一遍。

果然。

狄仁杰心下了然，皇帝果然是为了幽冥之事而召道性天成的“道痴”安王进京！

最近这些日子，皇帝一直未曾在麟德殿会见众臣，宫中也不断传出皇帝病危的流言，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太子和武三思也都多次秘密召集自己的势力，商议要事，以备万全。

狄仁杰虽未参与这两方的计划，但身为宰辅，对他们的动向还是有所察觉的。

但是，这些都是宫中之事，又涉及皇家，自己一个外臣，实在是不便参与，皇帝为何会因此事而召见自己？

狄仁杰的疑惑，很快便被武则天解答了——

“因此，安王向朕举荐怀英你。”武则天说道：“他说你推理如神，定能堪破此事玄机。”

“安王谬赞了。”狄仁杰听后谦恭道。

他这才明白，原来是安王向皇帝举荐了自己。

只是，自己与安王素不相识，他为何会突然举荐自己来査察此事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名声在外吗？

狄仁杰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但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好了。”武则天交代完了原因，叹息道：“朕现在心力交瘁，也不想理论鬼神之说的真假，便封你二人为查案钦差，命你们在十日之内查清此事来龙去脉。

如若不然，便以欺君之罪论处！”

“遵旨！”

沈忧之和狄仁杰当即俯首接旨。

老实说，狄仁杰是不想接这个案子的。

皇家的事，一旦染上，不管他怎么做，都落不到好！

拒绝的话，就是违逆圣意，皇帝一怒之下，罢官免职只是等闲，杀头也不是不可能！

查的浅了，触及不到核心，那就是办事不利。

查得深了，牵连太广，一旦局面失控，皇帝很有可能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这事，难办啊！

但是，皇帝发话了，再难办的事也要办，否则别说以后了，现在就可能人头落地！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武则天有些虚弱地说道。

她已经七十多了，又连续几夜没睡好，说了这么多话，体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是。”

沈忧之两人见此情形，很识趣地退下了。

......

宫外

狄仁杰还没习惯这个突如其来的“查案钦差”的身份。

他只觉着所有的事情都来的莫名其妙，从滴血雄鹰案到圣旨急召，再到现在的奉旨查案......

这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又那么连贯，似乎......

似乎背后有什么力量在推动，推动事情向着某个方向发展。

但是，有谁能推动皇帝办事呢？

皇帝的意志就是天意，谁能影响天意？

“狄阁老？狄阁老！”

沈忧之见狄仁杰神思不属，故而高声喊到。

“哦！”

狄仁杰回过神来，歉意地说道：“殿下恕罪，老臣一时走神了。”

“无妨。”

对狄仁杰的失礼，沈忧之一笑置之，说道：“狄阁老，陛下将查案之事交于我二人，且定下了十日之限，不知阁老有何头绪？”

狄仁杰闻言，摇了摇头，答道：“殿下，老臣刚刚知晓此事，还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和证据，实在说不上头绪。”

话虽如此，但他隐隐感觉到，宫中闹鬼之事，与永昌县发生的滴血雄鹰案有着内在的联系。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证据支撑。

只因为他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太过蹊跷、太过巧合了。

“查案之事，本朝无人能与阁老比肩。”

沈忧之玩笑道：“本王这颗脑袋，可就全寄托在阁老手中了。”

“殿下折煞老臣了。”狄仁杰连忙回道。

安王毕竟是皇家出身，君臣有别，这种玩笑话安王能说，他狄仁杰可不能受啊！

不过，他此刻心里也算稍稍安心了一点，至少这位安王看起来的确如传闻一般非比寻常，绝不是一般的纨绔之辈可比的。

和这样的人共事，狄仁杰也能省不少心。

若是碰上纨绔的贵族子弟，查案的同时还得安抚对方，那他才是心力交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