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上流

几分钟后。

逆着人潮走到教师办公室里，几位老师都在，但早川望找的不是他们，而是温柔的老师。

抬起眼眸，往整洁的写字桌上看去，早川望在数到第三个时候，看见了七濑老师。

她刚刚好拿起的白色保温杯喝了一口，看上去刚刚的讲课十分辛苦，甚至有几滴水珠不小心落在了腿上也没察觉。

补充完水份后，她又摊开教案在看。

莫名有种社畜的感觉。

大约过了十几秒后，早川望走了过去，发出存在声明：

“那个，七濑老师，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还以为你会吃完饭再过来的。”七濑老师有点意外的抬头，“遵守时间的自觉性倒是不错。”

“因为很想见老师所以迫不及待的赶……”

话还没说完，额头上被敲了一下。

“嘶…好吧，其实是在意是什么事情。”

早川望揉揉额头，那里红了一块。看来这种玩笑话不能乱开，系统的警告也在心里。

“奖学金下来了，记得要好好用这笔钱，不要乱花。”七濑老师像是父母的口吻，从自己的办公桌的柜子里翻着，最后找出几张纸。

“签一下名字，核对一下。”

奖学金？

听到这个早川望眼睛有了神采，毕竟现在他的经济来源几乎为零，就靠着奖学金接济自己的生活了……

要不是入学的学费全免他甚至都没钱报名。

“谢谢老师。”

“不用谢我。”七濑老师的手指敲了敲桌，“你应该谢谢自己，毕竟这是你靠自己努力得到的东西，老师知道你很努力。”

早川望频频点头，装作聆听的样子，但实际上手中的纸已经滑到了第二张。

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国立教育厅的，有一部分是长骏学校拨款的，签字确定银行卡号是否有误。

“不过——早川同学你的社团找到了吗？”

迅速阅读的眼睛突然停止，早川望有些不解：“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七濑老师叹气，慢慢解释：

“社团会跟学分挂钩，这个你是知道的吧？而学分不仅影响学生的升学评级，同样也会影响奖学金的评定。”

“虽然和教育局那边的奖学金无关，但至少学校内的奖学金下发是看学分的。”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老师一直喊你加社团？”

呜哇，被温柔的老师贴心到了…

不过早川望的回答，大概率让贴心的老师失望。

希望能够萌混过关。

“抱歉还是没有捏…”

七濑老师头疼地批判道：“什么语气，好好说话。”

“抱歉，还没有找到。”早川望正色道。

学校的奖学金给的很多，如果学分会影响这部分的事情话…早川望承认他会重视起来，毕竟经济来源就靠这个了。

“那这周一定要找到社团加入。”七濑老师说道，“第三周的时候就会有各种活动了，如果没有社团会丢很多学分的。”

早川望对这种顶尖的私立学校如何运作，完全没有一点底数…他印象中老家学校最多就是运动会这个活动。

“比如？”早川望试探问道。

“新生的欢迎会吧，到时候会在白仪馆和朝华馆里面展开。”

七濑老师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有点像宴会，需要穿着正装参加，不过不是强制性要求每个学生都参加的，可以算是给父母之间互相认识吧。”

听到这个描述，早川望的脑海中蹦出的是西欧那边的贵族联谊。

借着舞会的名头商量各种国家大事，包括但不限于土地使用权，某个党派的拉票…

等等好像有点太大了。

但仔细想想，早川望所就读的「长骏」高中是顶尖的私立学校——而这样的学校就读的学生，除了特招的优等生，那么就是名门贵族的子弟了。

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有这种聚会很正常，让当地的大人物们互相认识促进感情。

反而是早川望这种只有才华的才是少数，说不定那位二次元战士家的背后，就是做玩具生意的老大哥…

回头去问问看好了。

这所谓的新生欢迎会应该跟早川望无关，想参加也没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早川望捧读回答：“我会尽快加入社团的。”

“不要尽快，现在就来决定。”

七濑老师又拿出一张表，把它放到早川望的面前。

手上的奖学金相关签字已经弄完，所以早川望接过这张纸看了起来。

那是社团表一览，只不过绝大部分后面都是空的，只有少数几个是打勾勾的。

而打勾勾的那几个。

“你可以试试加入文学社，那里面的人都是很好的孩子。”七濑老师提议说，显然她操心过这件事。

早川望沉默片刻叹声：“文学社容不下我。”

“为什么？”

“帅哥和狗不得入内。”

“……”

七濑老师听到这句话，看了看早川望，俊秀的少年眼眸中是失落…她仔细的打量，随后有些微妙移开视线。

诚然如此。

“那试试运动社团？”

“大部分运动社团都满人了。”早川望回忆起自己处处碰壁的经历，“没有满的那几个运动都很偏门，我根本不会。”

“棒球社呢？…他们目前还在招人的，老师上去拜访过。”

“虽然是帅哥，但是穿短裙会影响校风所以还是pass吧。”早川望语气微妙道，“谢谢老师，但事实是现在根本没什么适合的社团能够加入。”

“……”

“说起来，雾枝同学的社团呢？那件事情怎么样了？”七濑老师慢慢问道，“昨天下午她叫你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川望想了想，说道：“吹了。”

“吹了？雾枝同学应该不会这样…她当时接受了老师的请求，按照她的性格应该就会让你入社的。”

七濑老师有点不解，继续说道：

“难不成还是人数上面的问题吗？…社团无法成立？”

“不……”早川望感觉自己有点良心不安，犹豫再三，“事情经过有点微妙，但总结下来…是我拒绝了她…”

“？”

“早川君。”

“我在。”

当七濑老师单独叫出早川的名字，并且跟上君这个字的时候，早川望都知道接下来的话是认真且不能够开玩笑的。

就像是老妈在家里不喊小名突然喊全名，那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你讨厌雾枝同学吗？”

七濑老师看着早川望问道，语气很平缓。

听到这句话，早川望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少女的面容，她的眼神她的长发她的黑筒袜…

尽管最后一个有点奇怪。

但坦白说的确称不上讨厌。

毕竟美少女拥有很大的任性权，性格有点奇怪反而是加分项。

早川望想了想后摇头，表明自己的意思。

——美少女和黑丝是人间的瑰宝，讨厌她们就是讨厌人间的瑰宝。

爱和美食和丝袜不可辜负。

七濑老师点点头，轻出口气：

“那可以的话，老师其实还是希望你能够加入她的社团的。”

“等等老师，不讨厌和能够相处是两个概念。”

早川望及时说道，提出自己的立场，他的xp是温柔体贴美少女，不是冷傲扭曲美少女。

“那早川同学，你现在还有别的社团可以加入吗？”

早川望一时语塞，想反驳文学社棒球社来找到借口…可眼神闪躲解释不出。

貌似前面那一大段话都是七濑老师的铺垫。

早川望已经没有借口，因为他自己都说「现在根本没社团容易加入」。

“……”早川望沉默不语。

“那这样，可以当做老师拜托你一件事情，再试一试好吗？”

温柔的老师认真说道，不自知的，早川望的手就被她抓住了。

双目相对，早川望好像明白当时雾枝花溪的感受了。

拒绝的话的确难以说出口…在这种氛围下仿佛带着罪恶感，那是温馨粉红的花朵被截断。

残忍。

而且仔细想想，早川望一开始是被否定的人选，但在七濑老师的拜托下，雾枝花溪还是让早川望一起尝试。

好吧……

自己也许算是欠了一个人情。

最后又简单的对话了几句，早川望离开了教师办公室，抽抽鼻子。

也许七濑老师是出于某种目的，比如说看「那个人」太孤僻了，毕竟无论从咲太有马的话语，还是自己的亲身接触中都感受到，雾枝花溪确很孤僻。

所以七濑老师想尝试让她不那么孤僻。

老师是温柔的老师，理由很充分。

她对早川望这个新入学几天的人，没钱没势的的孩子还能如此操心。

也许对那位少女也是一样的操心。

温柔的老师还真是厉害。

早川望心想，手插口袋往教室走回去，走廊上的阳光依旧璀璨，他眨眨眼睛感到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