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烟花的绚烂只是一瞬间（3k3大章）

【这时，你才明白绫野千鹤曾经所让你产生不解、揣测的那些行为的背后原因。你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对懦弱厌世的田中泽无比厌恶，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你知道了她为什么在清水寺对抽到「望禄应重山，花红喜悦颜。举头看皎月，渐出黑云间」这一卦辞时沉默，知道了她为什么在告白那一晚，对你说不要喜欢上她】

【你明白了绫野千鹤在秘密基地睡醍时不小心绊到柜沿而摔倒并不是因为天黑，而是因为突然的肌无力。你明白了她喝牛奶时噎住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语多好笑，而是突然的吞咽困难】

【你难过而愤怒——为绫野千鹤独自承担而不选择告诉自己而难过，为她的同班同学的嘲笑她受病症折磨作出的举动而愤怒。你并没有对绫野千鹤产生愤怒情绪，因为你深知背负这种命运的她已经足够痛苦，何况她的爱意同样真实】

【你再一次失眠，你的选择是一】

【一、被誉为月下美人的昙花惊艳但也短暂，不如再去花丛寻觅其他鲜艳的花朵;二、即使烟花的绚烂只是一瞬间，但美好的记忆却是永恒的；三、自由模拟】

实际上只有两个选项呢。抛弃或是陪伴，只有这两个选择。

雾岛骏不做犹豫选择了二选项。

【少女并不愿意住院，且此时住进疗养院效果也不大，你思虑良久还是没有和她坦言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你只是更加炽热的爱着她，愈加温柔和体贴】

【绫野千鹤的命运已经如此多舛，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你只想让她最后的这段时间，每一天都在开心快乐幸福。你尽力的满足着她的所有要求】

【但少女的心病似乎愈来愈重，她为自己明知身患绝症仍纠缠你而感到愧疚，这份愧疚随着你那愈加温柔和体贴的爱意而愈加深厚】

【随着时间的推移，绫野千鹤的左手已经渐渐难以动弹，她白皙轻柔的手掌上，第一骨间肌与小鱼际肌都出现了萎缩迹象】

一些记忆画面浮现。

“那是绫野前辈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呢。”

“你走的太早了，她一般都是晚上八点左右过来的。”

“欸，这个时间来练习弓道？”

“绫野前辈超强的，好好看好好学！”

......

训练开始。

弓道团体赛，第一位射箭的人叫做「大前」，第二位叫做「二的」，中间的那位叫做「中位」，第四个则叫做「四的」最后的那位则是「落位」。

绫野千鹤是「大前」，她要为队伍射出第一箭，而一般是实力优秀，心理素质强大的人才会放在「大前」位。

少女凝心聚神，星眸中牢牢锁定弓靶，右臂缓缓将弦拉起。

笃！

箭矢稳稳上靶。

紧接着后面的队友依顺序起弓射箭，接着循环往复，每人一共可射四箭。

此时已经到第三射。

不妙。

绫野千鹤感受到左手臂突然的无力，咬紧牙关想尽力维持，但再强大的意志终究无法战胜客观的疾病发作，尚未瞄好的箭矢离弦而出，由于卸力的原因没有能中靶而是静静的掉落在一旁的深色泥土上。

“虽说绫野前辈的弓道向来很强，但她现在似乎会经常脱力，难保不会在比赛中又出现这种情况啊。”

“不妙，我们弓道部最强的两人就是部长和绫野前辈了，全国大会看来今年还是没希望了。”

“千鹤，加油哦！”

“绫野前辈，加油！”

绫野千鹤脑海中早已打算放弃继续拉弓，她听着身后恋人的温语和部员们的鼓励，无力的左手开始慢慢恢复气力。虽然仍旧使不上很大力气，但少女仍然维持着射礼，咬着牙以坚毅的信念缓缓将弓身稳住，接着引弦。

你无法打败我。

她这样想着，手指一松，箭矢从木弓中以电光火石般的急速射向弓靶。

笃。

“好！”

众人的齐声呼喊让少女松了口气，她最后还是击中靶子了，并且是正中靶心。

雾岛骏也有了解过弓道的相关小知识，一般来说场上选手在射箭时即使中靶，观众也不能发出喝彩声，只有在选手正中靶心时才能轻喊一声「好」。

射毕，青藤弓道部的战绩都挺不错——绫野千鹤中三靶，部长中四靶，其他两个部员中两靶子，一个中三靶。

“不错，这次的成果还算可以。宫园还算有些紧张了，没有发挥平时的水平......”

部长正在给其他部员训话，绫野千鹤思绪却是游走在外。

十月份的时候，会更加严重吧？

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左手，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雾岛骏望着面露哀愁的少女，心中深叹。

【绫野千鹤独自一人待在家里的时候时常楞楞坐在床上望着左手发呆，发呆结束后，她又常常站在衣柜前面，一件又一件的不停地换着衣服，但有时候左臂会卡在领口那难以抽出，此时她如同泄了气的玩偶瘫坐着地上，璀璨的星眸已然无神。她又买来很多很多瓶装矿泉水，一瓶瓶的使劲用左手扭开瓶盖，当客厅摆满了开盖的矿泉水，少女开心的像是吃到了最美味的食物，开心的像是在你怀中拥吻】

【她后来曾偷偷来到弓道部活动馆，想要再一次弯弓射箭，但她的左手早已难以握住和弓。她紧紧咬着牙关，凝聚心神奋力稳固着持弓的左手，但往日稳如泰山的左手已经无法再听从她的指挥，只是在颤抖着，臣服在命运脚下。她恼怒地、悲伤地低声嘶喊着，紧紧抿着的唇早已渗出猩红，但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弦上的箭被颤抖的弓抖落在地】

【随着箭矢的掉落，绫野千鹤的弓道结束了】

【时间来到八月末，你们相恋以来还未曾一起观赏过花火大会，少女邀请你一起观赏明治神宫的烟火。她的神色虽然仍旧如往常一般平静恬淡，但你察觉到了她眸中隐隐的决断】

一小段记忆画面浮现。

出电车站后步行走了一会，雾岛骏和绫野千鹤来到那写着【明治神宫外苑】的蓝色牌子。

虽然他们有在撑伞，但七八月份的东京气温着实让人难耐，再加上毒烈的太阳，少年飘逸刘海下已经浮现一些汗珠。

他垂眸看了眼一旁的绫野干鹤，她的修长脖颈与白玉脸蛋没有沾染半点汗水，高温于美少女而言似乎并没有很大影响。

话说，无论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的美少女，都很少见她们流汗呢。这何尝不是证明美少女的一种特质呢。

雾岛骏将心绪收回，与千鹤牵手并肩走进外苑。

刚进去就能看到一块标注了烟火大会具体时间、观光点等信息的提示牌，再把目光放远，就能看到神宫银杏大道两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有的身着和服，有的居家穿搭，也有的西装革履，但共同点是都面露笑容。

拍照的人多是一家子或者情侣，很少能看见兄弟组合或者闺蜜组合出现。此时正值炎夏，他们虽然受着高温侵袭但脸上多是展露笑颜，他们在杏树下合影拍照，将美好的时光留驻在相片中。

炎夏季节，此时神宫的银杏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并没有半分枯黄之意，高大粗实的立在外苑道路两侧。

“人好多。”绫野千鹤抬哞看向前方的人潮，探出柔荑握紧少年的大手。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夏末的阳光在这个点依旧留存，些许辉光透过枝繁叶茂的翠绿杏叶，只以斑驳的光斑落在少女绝美的脸蛋上，她仿佛是光幕中降临的天使.。

“...那就让我来为千鹤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径吧。”雾岛骏直视了这幅景色好久，方才出声。

“神宫里哪有这种地方......今天可是明治神宫夏季最后的一个烟火大会，想找到无人的角落的可能性就如同富士山即日喷发、骏的考试成绩超过我。”绫野千鹤眨了眨眼睛，给了美少年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等一下，请容我反驳一下——本人认为考试成绩还是有机会超过千鹤的，而且可能性很高。”雾岛骏表示不服。

“我很敬佩你的勇气。”绫野千鹤轻哼一声.。

“那我们来打个赌吧!若是下次考试，千鹤第一的宝座被我抢走，那......”雾岛骏轻咳一声，低头凑近少女耳边，叙说着心中所想。

“...变态!”绫野千鹤听着他的私语，原本白暂无暇的俏脸染上了夺目的绯红，那是少年最喜欢的颜色。

“千鹤不会害怕了吧。“雾岛骏使出了最低端的激将法，但最朴素的方法往往也最有用。

“害怕？绝无可能，我接受这个赌约。”绫野千鹤轻轻扬起下领，她从入学至今拿下了青滕所有考试的年级第一，这便是她的底气。至于输了戴上猫耳、猫尾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话毕，少女默然，自己今天已经做好决定，那么这个赌约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两人走走逛逛了一会，此时花火大会准备开始。

“亲爱的，你还记得十年前吗？”

“怎么可能忘记......对了！我那时候其实有买一束花哦。”

“当时没见你送给我！”

“我当时太紧张了，于是我掰着花瓣，如果最后的花瓣数是单数则代表芳子同意，是双数则代表芳子不同意。直到掰完花瓣，我内心的紧张才平复——因为最后的花瓣是单数呢。”

绫野千鹤听着路过夫妻的悄声话语，看着来来往往的恋人、情侣，她的神色沉寂下来。少女注视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心底做了决断。

两人没有挤到神宫棒球场里，而是在近处找了一个空旷的位置。这个位置虽然不能完全看到烟火全貌，但也大差不差。最重要是没那么挤，有人但是不多。

绫野千鹤背在腰后的右手揪了衣摆无数下，在和服皱得不能再皱的时候，终于还是停下脚步：“骏，我们...还是好好说声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