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但美好的记忆却是永恒

“千鹤，你的任何请求我都能答应，唯独这件事，请允许我拒绝。”雾岛骏语气坚定，面容执着。

“我哪里值得你这样留恋呢......”少年坚定的神态与话语依旧那么让人心安，但越是如此，绫野千鹤越是难过，“骏......你我迟早都是要分别......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个夏末结束吧。”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巍。

雾岛骏紧紧抱住红了眼眶的少女，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我知道，但那不重要，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千鹤......”

绫野千鹤微微弯着腰，一把推开少年，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啊......我这最后的人生，让我自己决定吧。我这最后的人生，和你没有关系的吧......？如果没有关系的话，就请你闭嘴好吗......”

快走吧...快离开吧...请不要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可我们不是...”雾岛骏伸出手试图挽留。

绫野千鹤拍开他的手臂，垂着头躲开他的目光：“不...现在的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为什么要这么不舍...快走啊...趁我...趁我还没改变心意...

“这样的吗？和我...没有...关系吗？”雾岛骏将伸出的手臂缓缓放下，期待她说些什么，但她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走了吗？走吧...这样的我，还是独自一人吧...

绫野千鹤抬眸望着少年逐渐消失的背影，胸口却仿佛将要撕裂开，她感受着那股窒息般的感觉，身上的气力似乎再也支撑不住站立。

她扯着身子赶紧远离了这里，在球场附近漫无目的游逛，最后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此时烟火开始绽放，寂暗的夜空中出现一个接一个的硕大绚丽烟花。那个名为四尺玉的烟花，在夜空炸开后，那直径700米的大型花火将所有人的视野占据，但却占据不了她的眼眸。

球场内人声鼎沸的喧嚣与少女独身一人的孤寂彷如两个绝然不同的世界，无法触及难以靠近。

真好，幸亏这些人都去里边看烟火了。

绫野千鹤这样庆幸想着，她无力的身子顺着势头直直蹲坐在草坪上，将脑袋埋进双膝，小声的抽泣起来。当她宣泄情绪，心中的悲伤仿佛倾泻不尽的洪流冲击着内心深处。

明明好难过，但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

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传递到耳边，绫野千鹤怀揣着期望缓缓抬起头——被自己赶走的少年面色温柔的站在一边，他的眼眸只有怜惜。

“......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要跟在你身后，怎么打骂都不会离开。我雾岛骏啊，这次要当一次东京流氓。”雾岛骏擦拭着少女脸上的泪痕，将其紧紧拥着，语气轻柔而坚定。

“呜...”绫野千鹤再也忍不住，在他怀中声嘶力竭地痛哭。

雾岛骏只是抚摸少女的脑袋，轻轻拍打她柔软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骏在我身边，我仿佛什么都不会害怕。但是......一想到不久后就会失去你，我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一般——没有什么比失去骏，更让我害怕的事情了。但我也害怕我死后，骏会为我悲伤，我真的...真的不想这样......”

“骏......你可以跟其他人看电影，可以和其他人吃烤肉，可以送其他人一束花，送其他女生喜欢吃的零食，陪她看新年的烟火......那个人可以是世界上的其他人，但不要是我。”

“因为...我...只有一年的时间了...甚至更少......”

绫野千鹤抬起泪眼婆娑的面庞，哽咽道。

“可那毕竟还有一年，三百多天，八千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可以在古国品尝无数的美食，我们可以去格陵兰岛倾听冰海下的鲸鸣，我们可以去法罗群岛观赏小迪门那永恒的碟云，我可以为千鹤做上很多很多顿晚餐，我可以与千鹤拥吻很多很多次。我们还能做很多，我们还能相互喜欢很久......”雾岛骏轻轻吻上少女冰凉的唇，“我们不是小说、电影的主角，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哪怕拥有的美好很短暂，但是......即使是瞬间的美丽我也想拥有。”

良久，唇分。

“短暂的美好...到底是惩罚还是赏赐？”绫野千鹤双手捧着恋人的脸庞，与他贴的很近很近，她和他的气息亲密无间地交织着。

“当然是赏赐。”雾岛骏肯定道。

“可是，我们迟早会分开，会永别——我们没有结果。”她语气低沉。

少年灿烂一笑：“结果？什么是结果，结婚是吗，白头偕老是吗？结了婚的人也会离婚，白头偕老终究也会有一个人先走。花明知道会枯萎为什么还要绽放呢？人明知道会死为什么还要活着？我是这么自顾自的认为——结果并不重要，过程，或者说我们的故事，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的去爱你......”

“可是，没有人会理解你的，你的父母，友人不会理解和一个身患绝症的人相恋。”绫野千鹤星眸满是担忧，这样的自己对男友而言无疑是一处泥潭，将会深深陷住他。

“我首先是我自己...父母的的认可与否，友人的理解与否，世人的何种眼光，那些都不重要——比起他们，我更想要你。”雾岛骏不在意道。

“骏，为什么要这么坚定的选择我，为什么要这么坚定的不分开......”

“想见你，特别想见你，拼命的想，狠狠地想，一想到以后不能见到千鹤，我就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光是想念就如此让我心痛，说什么不能分开的理由，这份心痛便够了吧。”

“骏...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很抱歉刚才说了那些任性的话...”谁不想被这么坚定的选择着？绫野千鹤的眼眸彷如关不上的水阀，饱含情动的泪水再次从中涌出，此刻她眼中只有身前的少年。

“我啊，也最喜欢千鹤呢......”雾岛骏深深吻着少女的眼眸，将冰凉的泪水品尝，那是悲伤与幸福混杂的味道，终将让他永生难忘。

绫野千鹤深深回应着恋人的吻，深深的痴迷着他的气息：

“对不起...明明一开始就说好的，不准你喜欢上我...但我却喜欢上你...爱上你了。”

“我的心啊...已经全都被骏占据了呢。”

当花火大会进入尾声，即将开始速射八十发烟花。

随着主持人的宣告声落下，最后的声与光的盛宴开始。夜空绽放着绚烂华丽的星火，在这段时间里将寂暗彻底驱逐。

“即使烟花的绚烂只是一瞬间，但美好的记忆却是永恒的。如果在意之后的别离而放弃当下的幸福，这样就太浪费了。”

“能遇到骏，真是太好了......”

少年与少女相拥立在原地，一起看穿深邃的夜空，星火映画他们的眼底，深深的体会着这场烟火盛宴带来的唯美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