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倒霉的矮人

没有洁白纯净的沙滩，也没有椰子树。

隆恩飞到海岸边，入目可见的只有形状怪异的漆黑礁石。

降落在一块礁石之上，隆恩观察着四周，靠近海岸的地方没有任何生物生存，除了藏在礁石缝隙中的螃蟹、螺类，可以说是一片荒芜。

此刻天气晴朗，落日在暗蓝的海面映出倒影，但风仍然很大，一波波大浪不断地撞击在坚硬的礁石上，碎裂成一团泡沫。

浪潮冲击的巨大轰响回荡在隆恩耳中，他喃喃自语道：“难怪各种游记、地图、图鉴里都少有提到风暴山脉西侧，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抵达的地方。”

要么翻越高耸入云的风暴山脉，要么乘船穿过波浪滔天的风暴海，就为了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准是是闲得蛋疼。

“嗯？”

闲得蛋疼的隆恩抬了抬脖子，极目远望，一个小黑点在远处的海平线倒映的夕阳中沉浮。

“海上的东西？”

隆恩决定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桅杆桅杆！把桅杆接上！”

“哦我的煅炉啊！来几个人去把船底的窟窿堵上！这伙计在漏水！”

“操帆手！操帆手在哪！”

“船长！操帆手掉海里去了！”

“摩拉丁在上！干他娘的哥布林屁股！”

“硄！”铜锤捡起一个空橡木桶狠狠地砸向甲板上醉酒的同伴。

“我就该把你这个混蛋直接扔进风暴海去喂灰鲭鲨！”

铜锤满脸红棕色的卷曲胡须都气得竖了起来，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领航员，他又怎么可能让高登这個老酒鬼上他的船！

好在他们已经撑过了那场恐怖的风暴，至少大部分人撑过来了。

“舅舅！船底的洞堵不住了！水还在往船舱里灌！”

“叫我船长！”铜锤一巴掌拍在他那个一百二十多岁还不懂事的侄子的后脑勺上。

“前面有陆地！划船！让他们划船！现在是西北风！二水！把还能用的帆都升起来！让这可怜的伙计靠岸！该死的！快去！”

铜锤气得血直往上涌，棕色的皮肤涨成了跟他胡须一样的红棕色，顺势又狠狠地踹了地上醉酒的老高登一脚，后者仍然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喝醉了酒居然都没在那场风暴中掉进海里，这该死的家伙真是走了狗运！

破烂的船身两侧伸出两排摇桨，船舱中还活着的小伙子们喊着号子摇动桨把。

铜锤朝着陆地的方向看去，感谢这该死的风，他们应该能在船沉掉之前靠岸。

“吧嗒。”

一条水桶粗的滑腻触手搭在了船沿上，发出吸盘吸紧的声音。

铜锤被声音吸引扭过头去，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摩拉丁在上！为什么老子会这么倒霉！”

“哗——哗——哗——哗……”破水声从四面传来，十数根触手从船的四周冲出海面，同样将吸盘扣在了船沿上。

铜锤和甲板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全力攻击那些触手，却仍改变不了船在触手的力量下慢慢倾斜的事实。

眼看着一船的人都要葬身海怪之口，铜锤忽然有些羡慕老高登这个混蛋，至少他是喝醉了酒在美梦中死去的。

“那是什么！”

忽然，有船员注意到天边一个极速拉进的黑点，大喊一声吸引了所有等死的人的目光。

“是……龙！”

铜锤瞬间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嗨！这边！这边！摩拉丁在上，摩拉丁在上！哈哈哈哈！”

隆恩看着这群站在倾斜的甲板上朝着自己欢呼雀跃的小个子，不由得挑了挑眉。

普遍一米三的身高，粗壮的身材，棕色、褐色的皮肤，标志性的大胡子，还有头上的牛角盔和手里的铁斧、铁锤。

“矮人？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据隆恩所知，欧尼亚大陆只有一个矮人王国，而且在大陆的最南端。

“别光看着啊！大个子！帮我们一把！把下面那个家伙赶走！”

隆恩瞥了一眼那个红棕色胡须，喊得很大声的矮人，心中无奈：“这又是什么语言？”

只恨不能把雷恩做成翻译器随身携带。

暂且不管，隆恩收拢龙翼，猛地扎入水中。

一入水，一股刻在基因里的舒适与激动瞬间涌上隆恩的心头，就像鱼回到了水里一样。

他舒展开平日收缩折叠在指缝间的膜蹼，轻松地在水中游动。

根据记载，蓝龙的多见地通常是沙漠，但在高原与海岸海岛同样也有蓝龙出没，并且，氏族群居的蓝龙通常更多是在沿海或海岛之上，只有物产丰富的海洋才有足够的食物供一整个氏族的蓝龙享用。

所以蓝龙有蹼还擅于在水中活动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暗蓝的大海之下，光线更加昏暗，但隆恩凭借强大的视觉，在海水中透过一层保护眼球的隔膜仍然看清了船下的那头海怪。

那是一只巨大的章鱼，腕足至少得有三十米长，不然也不可能袭击这样一艘六十米长的三桅帆船。

看到隆恩靠近，章鱼海怪威胁性地挥舞着触手，见毫无作用，几条触手冲向隆恩，就要卷住隆恩的翅膀与四肢。

隆恩双翼灵活挥动，来自水的推动力让他迅速折转了方向。

几条触手扑了个空又转向隆恩，都被隆恩轻松躲开。

章鱼海怪比一般的海兽要聪明很多，但也仅此而已，它始终只是一头海怪而不是智慧生物。

“正好试试手。”

隆恩忽然停止了闪避，一爪硬刚在挥来的触手上，直接将水桶粗细的触手抓断了三分之二，只剩一截肉勉强连接。

感受着爪间坚韧的肌肉纤维根根寸断的快感，隆恩非常满意，无论是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对爪子的锐利程度。

一根触手几乎断掉让章鱼海怪勃然大怒，放弃了海面上的玩具，全力进攻隆恩。

隆恩摸清了章鱼海怪的上限，直接在触手间横冲直撞，跟它硬碰硬地靠躯体的力量厮杀。

海面上翻涌起滔天巨浪，破烂的三桅帆船在海浪中上下摇晃，甲板上的矮人们一个个死死地抓住周围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小腿肚子疯狂打颤。

没人封堵的破洞涌入比之前更多的海水，帆船的吃水线在一点点地上升。

“摩拉丁在上！您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先是混蛋酒鬼领航员，然后是该死的风暴，又来让人恶心的大海怪，老子就非得沉进海里吗！”

铜锤抱着桅杆，腰上用缆绳死死地将自己跟桅杆绑在一起，手上拖着醉鬼领航员的臭脚，满面怨念地朝天破口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