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护送下

城墙被晚霞渲染成金红色。

大噶国那长期经历风沙，已然褪色的旗帜在城塔上半死不活的飘扬着。

高数丈的城门口处，俩名士兵将自身裹在沙衣下，只露出双疲惫的眼睛。

风沙席卷，时不时有商队或者裹着头巾的居民进出。

车轱辘碾过沙砾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长长的商队出现在陈旧的城门口。

脚步的沙沙声中，俩位士兵对视一眼，随即走上前来。

“是莫家贵客吗？”沙哑的声音从士兵口中发出。

吴管事笑着确认，又递过一些碎银。

别小看这些士兵，给一点好处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他这些骆驼，就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一俩头。

士兵接过碎银，揣入怀中，态度和善了些许：“带着这些货跟我走吧，国王在庭院之中等待许久了。”

几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顾长生已经开了耳窍，自然瞒不过他。

当下感到有些奇怪，即便莫家这商队中有大噶国急需的东西，也不应该亲自迎接才对。

再怎么样，大噶也是一个国家，虽然它只有一个城邦大小。

转念想到瀚海之中的龌蹉，顾长生又失去了那份好奇。

西域各国背后多多少少都有中原世家或者门派的影子存在。

看来这莫家跟大噶国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商贸往来。

反正只要等双方交接完成，顺利拿到那份属于自己的报酬，不管莫家与大噶国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顾长生都不会去管。

大噶国虽然建立在绿洲之上，但这些年下来，他们不断往外扩建领土，开采矿石，是以外城区黄沙漫天，本就矮小的房屋在风沙下显得破旧不堪。

这里的居民或站或坐，他们位于墙角，身体包裹在厚实的防沙衣之下，裹着头巾，露出一双双麻木、狡诈、贪婪的双眼。

在外城，他们是贫民百姓，收敛爪牙，一旦有商队或者旅人出了问题，他们便会如同沙狼，远远吊在商队身后，等到时机成熟，便会一拥而上，将猎物撕碎。

街道并不宽敞，是以商队的车辆拉成长龙，那些好手三三俩俩的护在骆驼身侧。

这个地方人群混杂，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那些卷缩在墙角下的身影，一眨不眨盯着驮着满满当当货物的骆驼。

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神，让莫三小姐感到一阵失望，随后将轿帘放下，不再关注外界。

整个商队中只有俩辆马车，由十头骆驼驮着货物，莫三小姐乘坐一辆，而另外一辆则是由那独臂老者驾驭。

即便是身为莫家小姐的她，也不知道那辆马车中究竟带着什么货物。

商队在士兵的带领下很快穿过外城，来到内城门口。

与外城全然不同的是，这里绿树成荫，将内外分割成两个完全相反的视线。

内城门口处，俩列身穿甲胄手持刀兵的士兵分立俩旁，无论是精神还是气质都不像常人，他们是国王的直属军队，这是大噶国对外的主要武装力量。

这不是外层区的民兵能够比拟的，他们每人多多少少都有修为傍身，虽然只有数千人不到。

外层区的城门，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派驻这些国王军，通常是由民兵负责。

俩位沙客打扮的士兵将外面的防沙衣换下，露出一身黑色的甲胄，其中一位平淡的说道：“走吧。”

入了内城，风中夹杂着湿气，就连太阳也不似那么火辣。

居民不像外城那般麻木，身上也不再是棉麻粗布，而是从中原运送过来的丝绸。

街道两旁出现大大小小的商店，有来自中原与其他地区的大小特产。

而在主街道之外，更多的还是各种铁铺，叮叮当当的声音隔着老远也传入顾长生的耳中。

顾长生从马车上跃下，拉下兜帽，跟在队伍之中，目光四处打量。

不得不说，大噶国的内城区还是有些繁华的，至少比流沙集热闹许多。

来往的商队采购着自己需要的物品，站在街边与商贩讨价还价。

而且内城比外城要大上许多，这里完全依托绿洲建造，将整个绿洲囊括。

外城是他们用来圈养矿奴的地方，而内城才是大噶国真正的核心所在。

……

一处广阔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在湖泊四周，用木材与藤蔓，建造着一栋栋木屋，由木板搭建成的廊道将这些木屋串联在一起。

一列列身穿黑甲的士兵交叉巡视着这片领域，拱卫着湖泊，防御森严，因为这里是大噶国的王宫。

居住着国王与他的妃子们与王女，而王子们则居住在其他地方。

在湖泊之外的一处广场上，一栋三层的城堡前，商队停了下来，穿着官服的几道身影从城堡中出来，手中拿着账册，前来与商队交接。

而顾长生见到那位吴管事前去那为首的官员交谈。

对于他们交谈的内容，顾长生虽然不关心，但那位官员却表示商队车马劳顿，一切等明日再谈。

顾长生之前还奇怪，他们队伍中的护卫力量不算弱，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寻找青衣楼，直到见到商队中的情况，他才知道原因。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他看在眼中，这一路上虽然平静，没有不长眼的马匪出来劫道，商队之中反而有着另外一股蠢蠢欲动的势力。

如果这位吴管事没能活过今晚，想来那位莫小姐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莫家内部的斗争已经陷入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而这位莫小姐在这种情况下出来散心，将会为新的导火索。

是夜。

顾长生站在窗台边，漠然望着远方传来的火光，以及厮杀在一起的几人。

不管谁胜谁负，损失如何，也不能缺了他应得的那份报酬。

“看来回去的路上不会平静了……”

今晚过后，商队内耗，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抵挡沙漠中的威胁。

伸了个懒腰，远方的喧嚣逐渐停歇，顾长生晃晃悠悠的回到床榻之上。

次日，清晨。

在“咚咚咚”的敲击声下，顾长生打开了房门。

只见吴管事一脸疲倦的站在门外，对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少掌柜，回去的路上还请你多担待。”

这位吴管事如今双手缠着绷带，淡淡的血腥味在其身上弥漫。

顾长生注意到他染红的胸襟，想来受伤不轻。

他点点头：“嗯。”

见到顾长生这副样子，吴管事松了口气，虽然说他们商队中还有一位七窍供奉以防万一，但如今的情况下，能多一份力量自然是极好的，何况还是自己花了钱的。

接下来的时间依旧平静，顾长生偶尔外出购物，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客栈中制作怜花宝鉴中的毒药，以及易容之术。

看着镜中那陌生的脸庞，顾长生露出笑容，有了这东西，又可以扩大青衣楼的成员了。

如今青衣楼的成员只有俩位。

人榜43，冷面小青龙和人榜63——铁剑——顾长生。

在大噶国待了数天，商队重新整顿，骆驼咀嚼口中食物，在清脆的铃铛声中，一行人原路返回。

在留下一具具尸体后，商队顶着风沙继续前进。

护送的任务无聊且枯燥，并耗时不短，只能靠这些“马匪”打发下无聊的时间。

和来时的情况不同，这回去的路上十分热闹，甚至有位七窍高手跳了出来。

三天两夜，顾长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我不管，将这次的报酬给我。”顾长生直接拒绝吴管事的要求。

去中原什么的，太麻烦了。

吴管事一脸苦笑，他本想雇佣青衣楼护送他们返回莫家，但被一口回绝。

而且这一路上这位展现出来的实力，确实让他惊讶，不愧是人榜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