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坐而论道（一）

当香炉里最后一缕烟气消散，周围顿时景物变幻，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传来。

等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言启已经回到了藏经阁的第五层。

还是那个蒲团，还是昏暗的光线，他自己也还是那个被传送前的坐姿。只有那幅烙印在神魂深处的观想图在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言启从蒲团上站起身，一言不发，朝着楼下走去。

‘刚才难道是幻境？还是将我的神魂拉扯进了另一个空间？难道真的是肉身传送，可是我传送回来之时明明是站着的。’

带着疑问，言启走出了藏经阁。他对着傀儡‘青铁’开口道：“青铁师叔，我选择兑换五气仙经全卷和阴阳磨盘上卷。”

周辰之前告诉过他和苍子峰，看守藏经阁的傀儡是内门大阵的阵灵操纵的，所以要将他当做宗内长辈看待，称呼他为师叔或者师伯。

‘青铁’点了点头，将言启的令牌取出递了回去。

“我已经从你的令牌中扣除了三百贡献点，这是五气仙经全卷和阴阳磨盘上卷的真本。你将之用神念记下之后，需立下天道誓言，无宗门允许不得外传。”

‘青铁’手掌一挥，两卷经书便出现在言启眼前。

言启也是眼中带着热切之色，神念探出，迅速地记忆着两卷经书上的内容。记忆完毕之后，他将两卷经书交还给‘青铁’。

“天道为鉴，我言启绝不将在宗门所学神通外传，如违此誓，必让我天诛地灭，魂飞魄散。”言启朗声开口，直接立下了天道誓言。

一股古老的气息降临在这里，言启明白，这便是三界的天道在见证他立下誓言。日后如果他违背誓言，都不必师门前来追杀，天道会直接降下惩罚让他的誓言应验。

言启见苍子峰还未出来，便开始在脑海中观想起了那雄伟男子的画像。顿时，锻打的刺痛感从他的神魂深处传来，他的神念都在微微波动。

但是在这不断地锻打之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念也越发凝实。虽然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是在经年累月的积累之下，也会在神魂一道上形成堪称恐怖的进境。

‘青铁’看言启站立不动不再言语，也不理睬，还是静静地矗立在殿门前。想来只要没有弟子前来，他便会一直维持这个姿态。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苍子峰才走出了藏经阁。

他朝着‘青铁’开口道，“‘青铁’师叔，我选择兑换五气仙经。”在重复了和言启一样的流程，同样是立下天道誓言之后，苍子峰满脸兴奋地走向言启。

“这藏经阁里的诸多术法真是让我眼馋，可惜手里贡献点太少了一些。不然真想把《天神禁》兑换出来。”

言启停止观想，微微一笑。

“确实是让人眼热，不过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元池接取任务，刚才在元池内的墙上，我看到了好几个任务都是不限人数，我们两人一起估计做任务的效率要高上不少，之后还可以将左兴雨叫上。”

苍子峰点点头，“那我们现在直接回去？”

言启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反正功法已经兑换到手了，暂时不急着修炼。我准备去周辰师兄那边看看。毕竟论道可无关修为境界，我正想见识见识前辈们的手段。”

“那我也一同前去吧，反正修炼这五气仙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倒是周辰师兄他们的这场论道只有五天时间。”苍子峰笑着点头。

二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很快，便又来到了那一座小论道殿前。

这一次，小论道殿没有如他们之前来时那般殿门紧闭。现在，殿门半开，小论道殿的隔绝阵法并未生效。

远远地二人便能够听到里面琴声流转，道音攻杀间传出铿锵的碰撞之声。

二人走入小论道殿内，将殿门合上。

这一次，殿内诸人虽然察觉到二人的到来，但是并未停下正在进行的论道，显然这殿门便是为他们二人所留。

阵阵道音传入耳中，言启看向大殿的后方，那里是道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有三人围着一个巨大的圆台，坐在圆台三个方向的蒲团之上，成三足鼎立之时之势。

其中坐在东方面西而坐的男子张口，口中道音吐出，一圈圈道的波动向着另外两人杀去。

他左侧的红裙女子素手抬起，一股道的波动传开，周围顿时有层层水花降临。攻杀过来的道音波动一入水中，便渐渐停歇消散。而后水花化作大浪，朝着口吐道音男子拍打而去。

他右侧的少年背后一座天庭虚影降临，有天兵天将从中杀出，将道音波动劈得粉碎。而后也是朝着男子攻杀过去。

男子再度轻轻吐出一个又一个音节，低沉的呓语声萦绕在殿内，圆台上的空间都随着呓语在蠕动扭曲。

浪涛在扭曲的空间中循环打转，迷失了方向，而后渐渐消失，仿佛这扭曲的空间中有着裂隙一般，水浪便是顺着裂隙渗入了莫名的空间。

而那些天兵天将虚影一进入这团扭曲波动的空间之中，便如同被一只巨兽咬碎了一般，撕扯成了碎片，而后碎片化作光点消散。

紧跟着扭曲的空间向着另外二人蔓延而去。

红裙女子身后，无尽的浪花旋转着，化作一口又一口漩涡。恐怖的吸引力从漩涡中传来，将蔓延而来的扭曲空间扯入其中。

少年身后天庭虚影越发凝实，渐渐能够看清最前方的建筑，建筑上写着南天门三个大字。

一股镇压道意从‘南天门’三个字上蔓延开来，随着朝着少年蔓延而来的扭曲空间越来越近，也是如同遭受了不可背负的重压，蔓延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彻底停滞下来。

坐于东方的男子就这么以一敌二，三人手段交错，道的意境在圆台上不断波动着，看着倒是有来有回，处于均势。

言启收回目光看向其他方位，大殿左侧，手谈的二人还在继续，似乎已经是新的一盘棋局。

大殿右侧，周辰与抚琴女子面对而坐，两座道域正在互相挤压，道的波动在交界处尤为激烈。

女子周身，一道道琴音化作实质，锋利如刀，刃上道意流转；而在周辰周身，有狂风呼啸，带着一股霸道仿佛能蚀化万物的气息。

周辰与女子都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安静地对视，但琴道之域与蚀风道域相互碰撞，彼此消磨之下似是不分上下。

言启二人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观看着殿内诸人的论道，细细感受着散发出来的道的波动。

半个时辰之后，两座道域渐渐消散，周辰与那女子的论道也是暂时告一段落。周辰抬首站起，笑吟吟的看向言启二人。

“二位师弟看来是选好了功法了，方才论道正酣，倒是让二位师弟空等上许久。”

苍子峰连连摆手，“师兄言重了，倒是师兄方才的论道让我感悟良多。”

“哈哈，不必这么客气。”周辰笑着摇头，“既然你们来了，等我稍作休息，便来论道一番。”

言启二人点头应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便是如此，自然不会拒绝。

“师兄，这宗门之内都未曾见到多少弟子，虽然每年进入内门的弟子数量极少，但累计至今，应该也有上千之数了。”苍子峰开口，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

“方才我们只在元池那里看到了几位师兄，从我们的住处过来，一路上也是只见到了师兄你们。”言启点头，证实苍子峰所言非虚。

周辰笑着开口道：“宗门内门弟子还是有近千人的，只是大家平日都在自己的峰上洞府之内修炼。而且许多弟子平日都在外闯荡，不在秘境之内。”

“说起来宗内其实没有太多建筑。你们能看到最多的建筑便是这小论道殿了。也是平时弟子聚集最多的地方了。”

见这两位师弟跟两个闷葫芦似的，周辰主动开口解释了起来。

“宗内弟子若是有了些感悟，便会找一处小论道殿，在其中论道，因为宗内禁止私斗，所以论道一般不以直接动手切磋的形式进行。”

“但是这般论道，终归是不如交手那般，将自己对道的全部领悟都能释放出来。毕竟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够最直观地感受到对方完整的道。”苍子峰小心地继续提出疑问。

“不错，所以我说的是一般情况，若是要交手论道，可以去论道台，那里有长老值守，你们可以随意出手。”周辰点了点头，认可了苍子峰的说法。

“那师兄你们为何还要用这种方式论道呢？”言启也是疑惑了起来。

“因为大部分时候，不用去将你对道的全部理解展示出来，你若是略有进境，只需用你所感悟的道的某一部分去与其他人的道碰撞。仅仅如此的话，便不必去动手切磋，这样子论道便足够了。”

“而且这样子论道，更加考验你纯粹对道的领悟，只有道的领悟更精深，才能在这种论道中占到上风。”

“若是直接战斗，则交手两人还有修炼境界上的不同，需要长老压制到同一境界来交手切磋，这未免太束手束脚了些。”

“何况战斗起来，必然不会留手，很快便会分出胜负。而这般论道，杀伤力略弱一些，论道的时间也可以更久。”

说完，周辰将自己的气息调至完满地步，他咧嘴一笑，扯过旁边的一块蒲团直接坐下。

“我休息好了，二位师弟谁先来。当然，你们二人一起来论一论也是极好的。”

这一刻，他虽然面上还是带着温和笑意，但这笑意却带着压迫感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看过刚才周辰论道的过程，言启便已经明白，这位周辰师兄真正的性格绝不似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温和。

方才言启从他那蚀风道域感受到的，可是异常霸道蚀骨的道。而一个人感悟的道也多少会对他的性格产生影响。

虽说不至于就这么断定他的性格霸道唯我独尊，但是也绝对有着超乎寻常的傲气。温和只是表象，这幅要指点师弟的姿态下，其实是他能自信立于不败之地的傲气。

“只是论道罢了，我先来吧，还望师兄不吝赐教。”言启嘴角微勾，一副恭敬乖巧的少年模样。

他也是扯过旁边的一块蒲团坐下。

“师兄，请吧。”

PS:我还以为早上把这章发出来了，通宵之后就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原来没点发布，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