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双喜临门(感谢沈溪大大打赏白银~)
丁威锃这才反应过来,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了,这汉子咽喉处也被神通生发,复能开口,声音还有些干涩:
“威锃拜谢真人,再造之恩,莫敢忘怀。”
李曦明笑着摇头,只道:
“你这伤太重,尚未好透,我明阳本不是疗伤之道,只是有些生发万物的本领,气海是三府之一,不是我动动嘴皮子能疗好的,只不过封住而已。”
李曦明自己的躯体是明阳凝聚,随毁随造,可丁威锃气海受损,除非再有一枚地望血石、天一淳元一类的宝物,是绝不能自己疗好的,天一淳元是紫府元水,李家自然没有,地望血石倒是还余下半块。
可李曦明却没有动用这宝物的心思:
“气海受损而已,又不是气海一府破碎,地望血石大材小用,只须找个善疗伤的紫府,动动神通的功夫,不可浪费。”
李家不用血气,地望血石便更显珍贵,更别说地望血石功效还更多,李曦明很是珍惜,开口道:
“气海我自有手段,只是你的双目后来生发,没有仙基滋养,还要炼上一段时间。”
“属下拜谢。”
丁威锃沉声拜了,他个头当真比寻常人大许多,如今束缚皆解,膀大腰圆,燕颔虬须,如同一只匍匐着的雄虎。
李周巍看得心中甚喜,掂量了袖中的【白影金扣】,将他扶起,朗声道:
“白江溪上一战,孚斗要杀我,你力战我家族叔,竟能略占上风,我便记得你这人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这一身『殿阳虎』厉害,承?叔知道了,一定欣喜。”
丁威锃是个俊汉子,先时是自以为废人,没想到李家会救他,眼下明白过来,好话歹话自然懂得听,拜道:
“见过家主,丁威锃昔年为旧主效力,不识尊驾,多有得罪。”
一旁的老头曲不识与他也是好友了,听得心头急切,暗道:
“这孩子,浮云洞都灭了,还旧主不旧主的,脏话丑话扯不下脸皮说,毕竟江北长大……”
李周巍却没有多说的,扶他起来,李曦明看着颔首:
“威锃且去栀景山候着罢。”
他负手起身,甩了袖子,消失不见,李周巍却比众人都要喜悦些,拉着这汉子的手到了殿前,低声道:
“威锃勿忧,待你伤好了,江北白江溪地界,还须你来镇守。”
白江溪地界可不止浮云洞一家!丁威锃顿时一愣,骇色只愣在眼中,不曾流露,李周巍便晓得这汉子城府也不浅,笑意盈盈。
丁威锃只沉声道:
“多谢家主…我只怕在山中冒犯了真人,不知可有什么忌讳…”
“我家真人性情随和,威锃自在些即可。”
李周巍指了人将他送离,曲不识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这老人不善斗法,勘查地脉,蕴养灵田却有一手,李周巍不识他性情,不想留在洲中,只吩咐道:
“浮云洞地界一片狼藉,我家族叔已经回去了,曲老熟悉浮云洞灵田,先行去帮衬罢。”
曲不识可鬼精着,一听这话,扑通一身跪下了,下泣道:
“曲不识一生狼狈,在浮云洞也是个人人可捏的软柿子,竟然能得仙族看重,委以重任,今后唯真人、家主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李周巍只遣他下去,心中松了许多,老妪江壶子还在一旁看着,她一身清气,年岁又大得很,李周巍语气也尊重些:
“老前辈何处去?”
江壶子咳嗽了一声,答道:
“老身没多少活头,只望在东岸诸家中寻一座小山安家,做些符箓营生,了此残年。”
李周巍点头,却不想轻易放过,笑道:
“老前辈一身符术,岂能这样失传?可有留下道统的打算?”
李周巍这么一说,江壶子还真迟疑了,好几息才点头,李周巍遂道:
“既然如此,我便在湖周诸姓中寻来有符道天赋的修士,老前辈都看了,收上十个八个,择优异者传道。”
江壶子温吞地应下,李周巍便让她自行离去,温遗、温山兄弟也拜谢告退,殿中只留下一众练气,这些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李周巍点出还算干净的几人,送到曲不识手中办事,其余通通押下去了。
殿中为之一空,李周巍吐了口气,看向李明宫,遂道:
“姑姑…江壶子不知来历,还须多看着。”
“我明白。”
李明宫点头,这场法会中她的收获最大,金羽宗的【六角赤焰盏】不简单,实力上涨了不止一筹,李周巍思量一阵,复道:
“温遗、温山兄弟虽然修为不济,却不知底细,在西岸山中还须多观察…”
李曦明一夕突破紫府,李家成就仙族,不但可以大胆收筑基为客卿,曲不识、丁威锃等人也难有二心,家中人手顿时宽裕起来。
“姑姑…”
他还未说完,两人同时讶异抬起头来,一齐望向殿外的天际。
李周巍化作的天光几乎是下一息就浮显在半空中,明灿灿一片,湖上的所有筑基乃至于练气后期修士同时抬起头,看向西方。
西方的天际明暗交界,浮云与漩涡般汇聚,云眼之中一道乳白色的光柱直冲天际,染得西方通明一片。
李明宫稍慢了一步,踏入半空之中,认了一息,略有讶异地道:
“有紫府冲击金丹失败了。”
“不错。”
李周巍遥遥望着,答道:
“是长怀山方向。”
东方的朝阳正一点点升起,天地之间为之一清,似乎有种厚重的,压抑在心间的东西消散了,远方的东西更为清晰,晨雾弥漫,灵机清甜。
李明宫抬头去望,发觉体内的法力滚滚而动,李周巍金眸闪动,讶异道:
“江南一地的灵氛…变了…”
江南的灵机三十余年前就是【上恶灵藏】,有助于土德、魔修、府水、血气修行,甚至还压抑古仙修,不过与李家干系不大,紫府金丹道不算古仙道,服了血气的近年修行还快些。
李周巍感受着天地的清灵气上浮,见着李明宫道:
“按理来说灵机才变化了三十余年,当下正是最巅峰之时,竟然已经变化…”
李周巍点头,回答道:
“长怀山修士陨落,事情非同寻常,须问一问真人…”
他遣了人去栀景山,与李明宫一同落在庭间,李周巍正要开口,复又皱眉,金色瞳孔霎时放大,厉色涌现,眉心处的【上曜伏光】微微亮起,盯住殿门。
下一刻,流光般的大昇长戟在他手中浮现,握在手中,李周巍冷声道:
“来者何人?!”
李明宫不曾察觉,慢了半拍,也一同擒出火焰,可她未曾修出瞳术,只退出半步,以火焰护身,防着伤了自己。
遂见灰光弹动,黑气浮现,殿前现出一男子来,眉弓略高,眸色灰黑,眉眼带笑,生得一副平平无奇模样,身着褐色袍衣,腰间系剑。
他这才现出身形,忙着摆手,只笑道:
“多年不见,明煌法术越发厉害了!”
“小弟!”
李明宫欣然而笑,散了火焰,快步向前,喜道:
“原是你出关了!怎地不见异象?”
此人正是李承淮!
李周巍同样神情一松,厉色散了,手中的大昇长戟消失,拱手告罪,李承淮意气风发,只笑道:
“长姐!你却忘了我修行的是上巫『勿查我』,此仙基隐蔽身形,藏匿气息,灵识不查,目力遗踪,以符咒辨真假,哪里来的异象?”
他稍稍一顿,观察了两人面色,笑道:
“观你二人气色,家中如今是稳住了?”
李承淮闭关很迟,正逢上李家举步维艰的时候,那时李周巍还屡屡在浮云洞手中逃命,故而心中忧虑,这才一出关就来了大殿,谁知李明宫噗嗤一笑,抿着嘴笑:
“小弟,族叔紫府啦!”
“噢…”
李承淮先是一愣,面色一阵红润,直直地盯着前方,好几息才道:
“啊?”
李明宫道:
“前几日啊,诸家都来贺过了,数位紫府亲至法会,可是大盛事,你若是早几日出关,可要好好看看!”
李承淮只觉得不可思议,如坠梦中,低声道:
“那我家…如今是紫府仙族?”
“正是!”
李周巍应了一句,李承淮难以自持,顿时大笑,喜道:
“你可不要寻我开心,浮云洞呢?”
“浮云洞早灭了!”
李明宫将前后一一道来,李承淮听得嘴角怎么也压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答道:
“我闭关时时记挂家中,调养了快一年才正式突破,本是举步维艰,越发虚弱,好在遂元丹加持,勉强维持。”
“本来还有不少功夫,能否突破尚未可知,不曾想天地灵机骤然一变,无数灵妙浮现在心头,如有神助,竟然一举突破了!”
“原来如此!”
李周巍与李明宫对视一眼,立刻明悟:
“正是江南天地灵机变化所致,几十年未必一遇…真是好缘法!”
李明宫感慨了一句,李周巍也颇有动容,答道:
“修行一道,缘法气运,当真不容小觑!”
他叹了一句,转为笑意,开口道:
“小叔既然突破成功,自然是家中的大喜事,明宫姑姑也不必留守家中了,正好前去江北…只是小叔还应拜见长辈,报一报喜讯,接手青杜事。”
“这是应当的。”
李承淮若有所思,立刻告退,前去拜见李玄宣,李周巍则取了信纸,挥毫写起来:
‘还须往宗内去一封信,让长辈知道这大喜事。’
李明宫在一侧等了一阵,遂见一旁上来一老人,头上光溜溜,胡须皆白,身躯雄壮,安鹧言已经快一百七十岁,人到老来,反倒温和了,只行礼道:
“禀家主,栀景山回报,真人早携丁威锃离去,不知去向。”
安鹧言是李家资历数一数二的老臣了,李周巍向他点了头,看向李明宫:
“姑姑先同我去一趟江北罢。”
……
“曾祖…曾祖大人不必送了…”
李承淮从殿中出来,李玄宣还是乐呵呵地牵着他的手,一路送到殿前,老人接连见了大喜事,面色都红润起来,年轻不少,拉着他的手不放。
“淮儿…你父亲是四曦里头最懂事的…如今你成筑基,他一定高兴坏了…”
李玄宣止不住念叨,李承淮默默听着,却见老人扯着他到了一旁,从怀里取出枚锦盒来,轻声道:
“淮儿,曦明成就神通,你父母回来看过,宵儿也拜见过我,只是你在闭关,又错过了,只见了周洛…好声聊了…给了周洛不少灵物。”
“你父亲在我这里留了一件【上羽夜衣】,上巫的法器实在太少,是他这些年专程找到的,他说了,你若突破成功…就留给你,若是不成,就留给周洛。”
李承淮瞥过目光,出了口气,李玄宣则道:
“你母亲私下寻过来,也留了东西给你,是一道【夜鬼密符】,是杨家的嫡传宝物,我不知用途,只取来给你…”
这两样东西都在锦盒里,李承淮沉默接过,李玄宣看得心疼,只道:
“这些年…你父亲很多时候自身难保,他也不会说什么话,你母亲更是杨家嫡系,行事多有不便,你不要见怪…如今曦明突破,他又是究天阁主,才有机会为你谋利,却不好同你说了。”
李承淮摇头道:
“承淮不是为了这些法器。”
李玄宣只拍了他肩膀,笑道:
“父子间没有什么说不开的,你看我…生时丧父,早年丧母,中年丧子,老来守着诸子之墓,你曦明叔虽成紫府,却依旧有此憾…且珍惜罢…”
“如今你父子皆筑基,寻常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先去看看青杜事,过些时日,去趟青池罢。”
李承淮只将锦盒装进袖子里,涩声告退,收拾了心情,默默在湖上驾着风。
他将李玄宣和李周巍话过了一遍,心中暗暗紧张:
“先看看青杜事…看来周洛处理得不甚好看呐…”
他不敢大意,立刻转去了青杜,穿阵而入,远远望着殿中灯火闪动,依稀还有磨墨与翻动书页的声响。
李承淮轻轻敲了门,屋内之人朗声道:
“可是族弟?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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