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阴瞳进化

最后一次录音和之前有所不同，唐龙好似发现了新的线索。

“听我说，我大概摸清楚那只鬼的情报了。”

录音里唐龙的声音冷静而沉稳：“从之前的录音来听每次那只鬼都是出现在我的视角盲区，经由你提醒我才转头去看，那么是否可以推断，这只鬼的杀人规律就是不能被看见它的脸？”

“当然，说杀人规律可能不太准确，这只鬼应该是每次看到脸就会抹去对方的记忆，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并非是一只杀人鬼，但记忆被夺走，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这样的吗？”李乐平喃喃自语，“一只并不会袭击人的鬼？那你的声音是……”

“别忘了，这小区里还有第二只鬼，梦游鬼。”

“一只鬼进行袭击，一只鬼来删除记忆吗……”

李乐平倒是没有纠结唐龙为何被袭击了还没死，在他看来，能在A级事件中保护下所有受害者的男人，这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这样拖下去对我们不利，不如先行撤退吧。”

不知道这只是场测试的李乐平，理所当然地生出退意，如此诡异的局面，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抵挡梦游鬼袭击的，搞不好下一次遭遇就挂了，唐龙或许有保命手段，他可没有。

“我有办法对付那家伙了。”唐龙却充满自信，“这一次我闭上眼睛，靠听觉和嗅觉来寻找那只鬼。”

“这……真的可以吗？”李乐平不知道灵嗅和鬼耳的存在，觉得对方简直是在发白日梦。

“我有九成把握。”唐龙自信满满道，“再配合我最后一次，不行我们就撤退。”

这显然是一种敷衍，如果失败的话，两人的记忆都会被抹去，李乐平自然不会记得唐龙的承诺。

不过他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可以看出李乐平还是个相当有担当的负责人，对于自己负责城市的灵异事件会想尽办法去解决，也难怪孟小董会选中他。

然而，唐龙现在还坐在这里，就意味着事件并没有被解决，果然最后录音中传来的，还是自己凄厉的惨叫声。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唐龙的表情沉了下来，听完前面的录音，他做出的推理，和十几分钟前的自己一模一样，那就是不能看到遗忘鬼的脸。

刚刚的自己，也是计划闭上眼睛用鬼耳和灵嗅去应对遗忘鬼，但从录音最后的惨叫声来看，这招根本就不管用。

“唐先生！”

就在此时，李乐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坐在这里？”

唐龙扫了一眼他的右臂，上面也有着不少伤痕，很显然，李乐平又被遗忘鬼给删除了记忆。

“这东西真是棘手，到底要怎么对付……嗯？”纠结之时，唐龙突然看到李乐平的左臂，不由得目光一凝。

对方的左臂，完好无损。

抬起手来，自己的左臂上却也带着条条痕迹，对比相当明显。

“原来如此，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这个蠢货怎么会现在才发现……不对，我可能之前也已经发现过，只是记忆被删除了。”

唐龙眼睛一亮，突然伸手指向李乐平背后：“鬼在那边！”

李乐平毫不怀疑，猛地回过头去，然而入目之处却空空如也。

“唐先生，鬼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柄狰狞血腥的大锤就已经从背后袭来，只听“喀嚓一声”，李乐平只觉得半边身子的骨头都断了，整个人倒飞出去。

“唐龙！你要干嘛？！”惊怒交加之下，他也顾不得尊称了。

“我在关押梦游鬼啊。”唐龙双手握着大锤，冷冷地站在李乐平面前。

刚刚那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让李乐平的墨镜从脸上滑落，露出浓厚无比的黑眼圈。

他，赫然也是无法入眠的驭鬼者，只是自己忘记了。

“梦游鬼在我身上？”李乐平顿时哑然，“怎么会……”

“我们被删除几次记忆后，我将用划痕记录遇见鬼的方法告诉了你。”唐龙举起双手，“右臂是遗忘鬼，左臂是梦游鬼，你看看你的。”

李乐平低下头来，自己的右臂上划痕不少，而被打折了骨头的左臂，皮肤却没有任何痕迹。

唐龙举起手机摄像头，给他看自己的黑眼圈：“根据录音来看，我应该每次都是在看到遗忘鬼想要砸它的时候，被梦游鬼偷袭了，可我能在最后留下梦游鬼的痕迹，就证明在遗忘鬼删除记忆之前是来得及的记录，你却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证明我根本就没看到梦游鬼。”李乐平反应过来，“梦游鬼……就在我身上。”

“现在看来就是这样，否则也不会每次最后都只有我的惨叫声而你一点声音也没有。

”唐龙放下背后的装尸袋：“所以我希望你配合一下，自己爬进去，放心不会就这样把你关死的，等我解决了那遗忘鬼，会想办法帮你搞定那梦游鬼。”

“那……就有劳唐先生了。”李乐平苦笑一声，他驾驭的鬼恐怖程度其实很高，虽然刚刚被砸得停滞，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真要和唐龙为敌，他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但对方说的有理有据，还是在帮自己解决大川市的灵异事件，他真要反抗的话，就别想再当这个负责人了。

最后，李乐平老老实实地钻进装尸袋，让唐龙在外面把拉链封死。

“这样的话，就算是解决掉一只了。”深吸一口气，唐龙闭上双眼，两只手握紧大锤，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夜风当中，似乎响起若有似无的哭泣声。

因为李乐平被关押，那股时隐时现的烟臭味消失，唐龙的鼻子又闻到另一股本来被掩盖的味道，一股淡淡的潮湿发霉味道。

“这边吗。”他缓缓转过头来，用大锤当拐杖，缓缓地向前走去。

突然失去视力的感觉其实非常糟糕，本来熟悉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陌生无比，尤其是知道这小区还闹鬼的情况下，会不由自地胡思乱想。

不知道自己踩下究竟是石板砖还是僵硬的尸体，耳旁传来的是风声真正的夜风还是哭嚎，轻抚过皮肤的是飞虫还是头发。

“越来越近了。”耳旁的哭泣声逐渐增大，发霉的味道也浓郁起来，这一次，遗忘鬼似乎是直接从正面袭击的。

握紧大锤，唐龙准备随时给对方来个80套餐，但那遗忘鬼却似乎知道厉害，缓缓地停在身前一段距离的位置。

因为无法目测，唐龙也判断不出来这个距离能不能砸中对方，只能选择等待。

在夜深人静的黑暗小区中，闭着眼睛和一只厉鬼对峙，只要你失败就会被抹除记忆，这种体验足以把普通人直接逼疯。

但幸好，唐龙不会有恐惧的感觉，耐心也相当充足，他可以学美国队长那样给对方来一句——I can do this all day。（我可以和你耗一整天）

但突然间，遗忘鬼动了。

唐龙看不见，但他听到风声中的哭泣声，缓缓变成了笑声。

“嘻嘻嘻……”

这种宛如单纯孩童恶作剧一般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这股笑声，唐龙的眼皮居然在不受控制地睁开。

强行开眼，这只遗忘鬼，居然还有和自己记忆删除配合的能力！

就好像被两只有力的大手强行将眼皮掰开，唐龙的双目不受控制地睁开，他立刻用一只手去捂住双眼，但是没有用。

被那只鬼的灵异所影响，“睁开眼皮”这件事情，似乎让他的双目拥有透视的功能，无法被手掌阻挡，视线死死地吸附在遗忘鬼的脸上。

这应该不是唐龙第一次看到那遗忘鬼，但之前的记忆都被遗忘了，对于他来说，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那是一只身披湿漉漉白衣，长头发乱糟糟散发着霉味的女鬼，之前堵住摄像头的应该就是它的头发。

而它的脸……是一片空白。

一只没有脸的鬼，却偏偏能抹除别人的记忆，让人记不住它。

随着眼皮逐渐睁开，唐龙惊怒地发现对方本来空白一片的脸上居然开始浮现五官，而那五官的轮廓像极了自己。

那五官越接近自己，唐龙就觉得自己的记忆越发模糊，看起来他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如果那只鬼的脸完全变成和自己一样，就意味着他的记忆再次被剥夺！

而且这一次被剥夺的可不是十几分钟的记忆，唐龙甚至连自己为什么坐飞机来到大川市都开始忘记，显然遗忘鬼用强行开眼能力删除的记忆，要比普通的方式更多！

这一次被删除记忆的话，唐龙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就算他将来想起再找孟小董，对方也多半不会理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唐龙没有犹豫，也没时间给他犹豫。

“噗呲——！”

他狠狠地举起遮眼的左手，两根手指插进眼球。

自毁双目！就像是那哭坟鬼的哭声可以用毁去听觉来避免，他就不信毁掉双眼，这遗忘鬼还能强行赋予自己视力。

果然，随着一阵剧痛传来，唐龙的眼前彻底化作一片漆黑，那遗忘鬼的能力被强行打断了。

它脸上的五官迅速归于无形，唐龙的记忆保留了下来。

没有再犹豫，通过鬼耳和灵嗅赋予确定位置，唐龙狂吼一声冲了上去，手中大锤重重挥下。

“Duang——！”

中了！

锤柄传来的触感让他心中狂喜，但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如何处理这遗忘鬼。

装尸袋只有一个，把它和李乐平关在一起？搞不好会让李乐平所有记忆都被抹去，变成行尸走肉的。

是了，棺材钉！

唐龙连滚带爬地冲向遗忘鬼被砸飞的方向，前文也说过，这只鬼的恐怖程度并不高，被砸一下至少要几分钟不能动。

虽然空气中都是自己眼中流出血腥和房水的味道，但唐龙还是勉强凭借灵嗅确定了遗忘鬼的方向，将棺材钉用力刺下。

“不错的后生，够聪明，也够狠。”此时，孟小董的声音再次响起，“上来吧。”

伴随着这句话，唐龙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被他生生戳瞎的双眼，竟是奇迹般地恢复了视觉。

不，不仅如此，还变得更加敏锐，更加灵动，如果有人看到他现在的双眼，就会看到一双没有眼白的纯黑眸子。

与此同时，黑色手机的提示也随之传来：“恭喜你，幸运的玩家，得到了孟小董的灵异力量，阴瞳进化为鬼瞳！”

“鬼瞳……”唐龙试探性地抬起头，鬼瞳远眺而去，大川市中心大厦内的景象历历在目，不管是距离还是障碍物，都遮挡不住自己的视线分毫。

“我……成为驭鬼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