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各不相同的境遇,各不相同的烦恼。
迎来周五。
清晨,神宫寺月惯例与樱小路纱仓在家门口碰面,两人一同步行至车站,搭乘电车时,犯困的樱小路纱仓将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就这样睡了一整站。
出了月台便与神宫寺月装作陌生人,在学校前的坂道与好友相遇,打招呼,再结伴而去,有些像私底下偷偷与经纪人谈恋爱的小偶像。
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找不到人一起做拉伸动作的神宫寺月,举手称自己身体不舒服,体育老师点点头,便让他独自呆着去了。
靠着体育馆的墙壁坐下,品尝着空气中所带来的名为孤立的味道,少年闭起眼睛看起了小说。
其实,他原本是可以去保健室睡觉的。
可他没有。
兴许是他的心境被那位少女影响了一些,所以才会自讨没趣地坐在体育馆的边边,耳旁传来一句句“好球”,“nice”之类叫人振奋的语句,听着他们一个个讴歌着距离他甚远的青春响动。
说到底,究竟是谁发明出青春这词的呢。
神宫寺月真想问问他,那么无法体会青春的人,究竟该将这段时光称作什么才好。
“山下!传球!”
“喔……”
“……糟糕!”
“小心!”
指尖甚至没能触碰一闪而过的深橙色篮球,宛如是失控暴走的Geass,毫不留情地飞向坐在墙角,看上去正在闭目养神的少年。
咚——!
感受着劲风自耳边划过,砸在身后的墙壁,那篮球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滚向了别处。
整个体育馆忽然安静下来,就连另外半边正在打排球的女生们,也朝这边看来。
樱小路纱仓的目光混杂在她们之中。
“呐呐,刚才他是不是闭着眼睛躲过了?”
“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我真的看到了啦~~”
有人正在小声议论,而将球扔过来的那名男生,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不情愿地朝神宫寺月走来。
“喂……你还好吧?”
少年仰起脖子看了看这男生,声音平静道:“嗯,反正没砸到我。”
“喔,这样啊。”
听神宫寺月这么说后,男生站在原地,眼神始终看着别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同神宫寺月说话。
神宫寺月站起身,朝着目光虽然向他们这看来,但丝毫没有挪动步子的体育老师走去。
“老师,我果然还是去保健室躺着吧,肚子有些难受。”
“你自己没问题么?”
“嗯。”
获得批准后,神宫寺月便默默离开了体育馆。
等少年的身影消失,一度有些沉闷的体育馆,立刻恢复了应有的活力。
这個年纪的高中生,本就该如此洒脱,这不过是青春的一次小小的“失败”而已。
“没事吧,山下。”
“嗯……”
“那家伙,果然让人不爽吧。”
“诶?”
“神宫寺啊神宫寺,也不知道他在拽什么,脸长得帅点会读点书就目中无人了。”
“可是,刚才确实是我们的错……”
“说了没事的,那家伙自己不也说没砸到他么,别放心里去。”
“撒撒!大家继续!”
……
……
神宫寺月并没有去保健室,而是回到教室,趁着无人时,将值日生的工作完成,然后脱下身上的运动服,换上学校制服。
收拾书包,给樱小路纱仓发去line,去职员室取了钥匙后,少年独自向旧校舍走去。
在通往旧校舍的连接走廊,神宫寺月发现了蹲在走廊围墙底下的小动物,脑袋埋在双膝之间,露着可爱的头旋。
因为她身上穿着运动服,因此能得知她的班级也在上体育课,否则就成了学生会成员逃课事件了,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还会给星野森星乃脸上抹黑。
少年看了看左右两边,一边是中庭,另一边是操场,哪儿都不见人影。
心中琢磨着总不能是小学生的躲猫猫吧。
如此想着,少年轻手轻脚地挪步到另一侧围墙,打算绕过这只不明生物。
眼看就要穿过长廊,踏入旧校舍的入口,少年只觉制服的衣摆被人拽住,传来一股向后的拉力。
神宫寺月大概就猜到会有这个展开,无奈叹气,回头看她。
“制服,要被你拉长了。”
“………”
“有事儿?”
“也不算有事儿。”小动物鼓起脸颊,仰视着少年。
“总之,先松开的我制服吧。”
“你不会跑?”
“我有什么好跑的。”
“因为学长每次看见咱,都用一副看麻烦的表情看咱。”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啊。”
神宫寺月露出意外的表情。
“呜……”
少女松开神宫寺月的制服衣摆,开始跟着神宫寺月朝四楼的学生会室走去。
“所以呢?遇到什么麻烦了?”
两人并排走着,神宫寺月侧目瞥向她。
“该说是麻烦,还是说烦恼呢,总归一切的根源就是咱实在长得太可爱了。”
哈?这家伙再讲什么乱七八糟的?
羊宫曜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自己:“嗳,学长,不得不说,咱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吧?”
“………”
“干嘛不出声?”
“我只是在想你究竟是讲认真的还是在耍宝。”
“真是的!可爱的后辈在烦恼诶,伱怎么能是这种态度啦~”
“原来是认真的啊……”少年发出惊奇地感叹。
矮个学妹的鼻子发出“哼”的声音,紧接着又流露出一副十分沮丧的表情。
“嗳嗳,听咱说啦~
“体育课的时候,举办男女生混合的躲避球比赛,因为咱实在太受欢迎了,班级里的大家都想和咱组队,差点打起来,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跑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受欢迎的苦恼么?
我在下北泽一带也很受欢迎啊,靠脸。
少年莫名其妙地起了抗争心理。
然后就是沉默,冗长的沉默,他们从一楼走到二楼,再从二楼登上了三楼,这期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咦?!咱再等学长安慰咱,学长在等什么?!”
神宫寺月深吸一口气,没好气道:“谁管你啊。”
少年拍了一记学妹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学生会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