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弗雷尔卓德

弗雷尔卓德。

凛冽的风暴肆虐，刺骨的寒流不停抽打着这片苍茫无际的北地冻土。

遥遥望去，大地一片银白，雪花似柳絮，如棉花，从昏暗的天穹落下，将天与地熔成白色一体。

呼呼！呼呼！

雪白陡峭的山路上，霍极星喘着粗气，从灰白色的毛皮斗篷里抬起头，俊朗的面庞早已冻僵，眉毛和鼻尖上挂满了冰渣。

眼前的风雪太大，交织缠绕成一副凌杂的油画，映现在瞳孔内。

同时堆积在身躯上的冰雪，压着行囊，有些沉重，令他愈发的无力，喘不过气来。

但是队伍最前方的艾利克步伐不停，他只能选择默默前行。

伴随时间推移，风雪似是越来越强，开始压缩着众人视野，四五米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仅剩一片银白，填满天地。

不过艾利克好像未曾受到影响，依旧行进在正确的道路上，但他如何分辨正确方向的，是霍极星无法理解的技巧。

或是看出队伍里的状况。

前行的艾利克转过头，抹去布满面庞的冰渣，棕色双眸环望背后众人，沉声开口说道：“再快点，到前方休息。”

“是！”

沉寂的队伍迸发出整齐的呼声，每一个诺克萨斯斥候压下内的疲惫，保持队形，继续迎着风雪前进。

雪花零落，摇摇晃晃地飘满大地。

众人复行四五里后，一座冰雪覆盖的低矮山丘映入视野。

山丘不高，约有百十米，这在绵延的铁刺山脉很是普通，但它拥有一处背风区域，隐隐可见光秃秃的山石。

见此，众人赶忙跟随艾利克的步伐，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积雪，迅速步入到山丘脚下。

坚固的山石粗犷冷峻，经过冰雪的打磨，布满一层光滑洁净的冰层。

略显凹陷的山体内，可以勉强驻足，遮掩零落的风雪，顺带抵御着肆虐的寒风。

哗哗！

霍极星取下灰白色的毛皮斗篷，轻轻抖动，雪花飘下，铺满地面。

随后他将毛皮斗篷翻转过来，抚平铺在地上，自己倚靠着山壁，一屁股坐在斗篷之上。

霍极星讨厌寒冷！

讨厌冬天。

它带来的不仅是对身心的无尽折磨，还有对意志的残酷考验。

“呼！”霍极星停下内心的抱怨，喘了一口粗气，伸出双手，缓缓搓动，细微的温暖浮现手心。

他低头望向那布满手掌，似是老松树皮般的沟槽，里面满是凝固的冰渣，心里愈发明白前身对弗雷尔卓德的厌恶和忌惮。

而这仅仅只是斥候任务的开端。

霍极星舔舐着冻裂的嘴唇，从腰间掏出水囊，冰冷的清水混杂着冰渣，灌入口中。

霎时间，刺骨的寒冷浸透灵魂，驱除掉身体的疲惫，同时让他醒神不少。

解开行囊，霍极星从里面掏出坚硬的干粮，用牙齿磨碎，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入肚子，尽可能的吸收掉干粮内的营养。

干粮粗糙坚硬，看上去像是面饼混杂一些蔬菜和风干肉凝固在一起。

味道很普通，但可以有效补充消耗的体力。

霍极星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算起时间，这已是他进入弗雷尔卓德的第四天，除却诺克萨斯斥候小队外，一路上看不见任何人影，似是进入一片冰冷死寂之地。

不过，诺克萨斯斥候们依旧小心翼翼地前进，会及时处理掉沿途所有的残留痕迹。

休息的时间很短暂，陆陆续续有诺克萨斯斥候起身。

霍极星吞咽下最后一口干粮，拾起斗篷，重新披在身上，举目遥望眼前的这片冰雪世界。

寒风依旧，漫山遍野的雪簌簌落下，铺满着铁刺山脉。

虽说已经进入到弗雷尔卓德区域，但绵延的铁刺山脉，跨越诺克萨斯边境，深入到这片北地冻土。

视野内，一座座雪山，连绵不断，一座挨着一座，似是龙脊般，向着远处延伸，气势磅礴，波澜壮阔。

这是前世未曾真实见到的瑰丽场景，但现在却已习惯。

就在众人即将起行离开时，突然响起的零乱脚步声打破冰雪下的平静。

霍极星转首望去，深厚的雪层中，穆尔正匆匆赶来，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浮现一抹兴奋笑容。

穆尔，诺克萨斯斥候小队成员之一，性格沉稳，为人友善。

凛冽的寒风裹着壮硕的身影，灌入到凹下去的山丘。

“十夫长！”穆尔越过众人，走到艾利克面前，喘着粗气说道：“发现好东西！”

闻言，倚靠着山壁的艾利克眉头轻挑，望着面前兴奋的穆尔，又抬头看了眼雪暮天色，内心思量起来。

他知晓穆尔的性格，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是好东西，那估计大差不差。

“走，去看看！”艾利克环望众人，凝声开口。

细碎零落的脚步印在洁白雪地之上，沿着穆尔残留下的痕迹，笔直延伸到山丘的另一面。

......

积雪压盖，零零散散的雪松，似是墨绿的染料，点缀分布在洁白的雪地之上。

霍极星依旧落在队伍的最后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环境。

在他身前不远处，艾利克和穆尔正在半蹲身体，打量着雪层上留在的痕迹，轻声交谈。

“是某种动物脚印？”霍极星的眼角余光见到雪地上残留的痕迹，暗自思忖：“但那脚印未免太过巨大？”

雪花乱舞，似是不停歇般，渲染侵蚀着天地。

在穆尔一来一回的时间里，积雪依旧没有掩盖住脚印的痕迹，可见留下脚印的动物体型之大。

霍极星搜寻记忆里的所有动物印象，对比起眼前所见的脚印，似是只有大象犀牛等巨型动物，隐约可以对上。

“是雪地野猪！”

不知什么时候起，德维特走到霍极星的身侧，沉声开口。

“准备开始狩猎吧！”

“这家伙是北地冻土里难得的好东西，起码可以让我们不再去吃那坚硬无味的糟糕干粮。”

诺克萨斯斥候队伍开始重新出发，沿着残留的痕迹，深入到这片雪松树林。

在弗雷尔卓德这片北地冻土之上，几近不见其它的植被，唯有雪松，任由寒风冰雪摧残，依旧高大挺拔。

但在深入雪松树林后，霍极星神色渐渐凝重。

入目可见一些粗糙的雪松主干断裂倒地，树枝上的墨绿色树叶寥寥无几。

偶尔间，也可以从主干和树枝上，见到些许狰狞的痕迹，像是遭受某种巨型动物的大力啃咬。

“嘿，星，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德维特靠近过来，斗篷下的神色无比沉重。

“听到了。”霍极星点头，目光直视前方。

呼啸彻骨的寒风里，混杂进一些古怪奇异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上空。

亦是同时间，斥候队伍的最前方，艾利克高高伸出手掌，向前挥动。

霍极星拽紧灰白色的斗篷，和德维特一起，小心翼翼地踩着积雪，沿着雪松垂落的阴影，徐徐走到队伍侧面。

不仅是他们两人，其他的诺克萨斯斥候们也似是灰白色的工蚁，以艾利克为中心点，呈扇形，向着目标区域缓缓围拢。

“那是什么东西！？”

高大的雪松背后，霍极星的身影似是融于雪地，其目光落在远方，神色之间却难掩惊骇。

“这…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