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战争前夜（中）

瓦克图巢都，一座建立在精金熔炼与工人劳动血汗之上的矿业巨城，整个诺斯特拉莫最富庶的地区——富的越富，穷的越穷。

斯科莱沃克家族作为这里最大的掌权者，拥有一栋建立在上层市中心的尖塔城堡，塔楼很高，足以俯瞰巢都的三分之地。

尖塔顶端即是家族领袖的居所。在一间有着微弱光源的奢华书房内，兰尼·斯科莱沃克坐在铺有真皮地毯的书桌之后，桌旁沙发上是他的两名子嗣，詹多·斯科莱沃克与希维尔·斯科莱沃克。

“詹姆死了。”兰尼平静地说，丧子之痛似乎并没有对这位年过五十的野心家造成任何影响。

“一个来自昆图斯下层的教派杀了他。”

“所以呢，父亲。”沙发上的少年挤出一丝笑颜。“我现在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吗？”

“白痴！”衣领被揪住，身旁的女人尖声叫道。“胞弟，你以为父亲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身为直系子嗣的长兄被下民杀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是家族之耻。”

吐出一句平淡的话语，男人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走至两名子嗣身前，紧接着满是老茧的手掌抽在了詹多脸上，将后者打的瘫倒于地、鼻血直流。

兰尼眯起双眼。“詹多，你还是如此幼稚，就算我培养了二十年的詹姆死了，继承人的位置也绝不会轮到你。”

少年捂住鼻子，挣扎着起身，重新坐回沙发上，他洁白的衬衫已然被鲜血染红。

“抱歉，父亲。”

“滚出去，叫萨科进来。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将会用右手。”

詹多狼狈地打开房门，轻唤一声。“噫嘻嘻~”伴随怪诞的窃笑，一个脸部涂满紫白油彩的“男人”跳进书房。

“小少爷又惹家长生气喽~”他用戴着橡胶套的右手摸向詹多。

“怪胎，别碰我！”如逃避瘟疫一般，詹多冲出书房。

“开個玩笑嘛。”名为萨科的男子比出一个哭脸，走向希维尔，后者面色霎时惨白、躲往一边。

“居然连大小姐也......”

“够了萨科。”兰尼喝止了他的行为。“我们得先谈谈家族的事。”

“好的老爷。”

重新入座，萨科耐不住性子，抢先说道：“那司机经受拷问，所吐出的回答与先前无二，我觉得他并不是叛徒~”

“但是詹姆死了，他却活着。”兰尼脸色一沉，低声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处理懦夫的。”

“做实验，做实验。”萨科互相揉搓着两只橡胶手套。“我新研制的药剂仅用了十秒就让他化为白骨。”

说完，他突然站起身，借助修长的脖颈将脸怼到书桌前。

“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说。”兰尼掏出一根纯金烟斗，往斗钵里填着烟叶。

“究竟——”橡胶手套握紧成拳。“是怎样的天才，才会对斯科莱沃克家族私兵做出如此——”萨科高举双手，仿佛是要赞美。

“凄美的艺术？”

跟随詹姆去往阿尔法区的护卫总计三十名，其中有一半都是身穿护甲、手持自动武器的私兵，他们的下场是被刺瞎双眼、戳穿耳膜、割掉舌头、缝上嘴巴，活着送了回来。

“近三年，在昆图斯下巢有一个传说。”兰尼吸了一口烟嘴，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快感。“每当强者要行使权利，午夜的幽灵就会现身，宣扬——”嘴角微咧，尽是不屑

“所谓的正义。”

“根据拉姆达区帮派所述，他们派去护送詹姆的士兵被剥了皮。

兰尼放下烟斗，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属于他的城市。

上层巢都的道路由沥青铺设、规范平整，无数豪车在路上来回穿梭，街道行人衣着华贵、两侧的精美路灯为他们提供着光明，餐厅酒馆的生意络绎不绝，每位贵族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斯科莱沃克家族的统治下，瓦克图才能有如此美丽的景象......”兰尼浑身一颤，猛然折回，恨声道：“午夜幽魂在昆图斯巢都谋杀了无数像他一样的人，而那些同一阶层的贱民居然将这种行径标榜为正义？！”

瞅见那愤怒的模样，萨科捧腹大笑起来。

“行使那狭隘的正义，却仍不满足！他加入灭世教派，以图取更广阔的天地！先是阿尔法区，然后是耶利哥区，再是贝塔区......这些地图上找不到的小点，最后会连结燃烧，昆图斯将在初焰中化为灰烬！”

“一座巢都的焚毁将牵连其余四座！”兰尼面目狰狞，声音变得癫狂。

“到那时，有才能的人会被剥皮！金碧辉煌的建筑会被捣毁！昔日美好的一切会被蹂躏！最终承载人类一万余年历史的诺斯特拉莫将被焚烧殆尽！而他的目标仅仅是为取悦恶魔——”

“尤尼克尔！”

“这么看，午夜幽魂其实挺伟大的不是吗？”萨科停止笑声，反问道。

迎接他的是一双爆满血丝的怒目。“记住你的身份，萨科！记住当初是谁把你从下层垃圾堆里捞出来的！”

“是您是您~那老爷我们该怎么做呢？”

兰尼逐渐平息怒火，沉声道：“午夜幽魂有属于他的正义，我们自然也有我们的正义！”

他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希维尔·斯科莱沃克。

“吾之长女，去通知其余八大贵族，战争要开始了，一场决定我们命运的战争！”

希维尔离开书房，她要去上层巢都的通信塔，那里连接着诺斯特拉莫全球网络。

团结阵线，这只是第一步，现在瓦克图巢都的主人要去召集家族全部军队。

“老爷，您确定不休息一下吗~您的身躯就算有仿生科技改装，也不能与当年媲美。”

听着萨科的话，兰尼先是一滞，随后轰鸣的机械声在右手臂内响起，同时一记重拳以非人的速度全力挥出。

哐当！巨力轰出一个大洞，木桌从中心碎裂。

侧闪躲过的萨科，原地蹦蹦跳跳。“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被打中了！”

“收拾干净。”兰尼冷哼一声，丢下面目暗沉的养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斯科莱沃克家族......别以为伱们收养了我，就可以对我呼来唤去！养父......您看向城市的时候，难道真的看不见那黑暗一片的下层吗？

真想见见另一位化学艺术家啊！他究竟是怎么想到把垃圾熬成汤，灌入詹姆体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