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我只想抽个保底啊

当看到李书文突然远离自己时，王丰感到一阵心慌。

而且，不光是李书文，黑山部落的其他人也都忽然跑开。

这下子，王丰心里彻底不安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像是一根根尖锐的细针，刺在他身体每一寸皮肤上。

有弓箭手！

虽然他不知道黑山部落为何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但眼前的状况无疑很不对劲！

王丰下意识地想要就地扑倒，突然，他面前刺目的白光一闪，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身前炸开！

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似有若无的湿气。

但那似有若无的湿气感只是稍纵即逝，甚至会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因为面前的空气是如此干燥、炽烈，仿佛连一切都被烤焦了般。

王丰一屁股坐在地上。

巨响让他耳朵嗡嗡作响，只听到许许多多细碎的，宛若天边传来的，分不清是惊呼，还是呢喃的声音。

细碎的尘土飞溅，让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感到面上一阵阵刺痛，像是被尖锐的石子划破，又像是被刚才的气浪所烫伤。

等他渐渐睁开眼睛时，只见身前竟出现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坑洞。

坑洞中，一屡屡白烟升起，处处都是炽热的、琉璃化的泥土。

王丰面露惊骇之色。

他不及多想，连滚带爬地就想朝后远离。

可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在他面前炸开！

他大叫一声，面色惊恐地蹬着腿，再次换了个方向，可刚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爆炸的巨响再次在他面前响起！

翻滚的热浪，飞溅的尘土！

一再重复的恐怖场景像是无法摆脱的梦魇，他往哪里去，那恐怖的雷电就会劈在哪里。

这下子，王丰不敢动弹了。

此时，周围早已是一片嘈杂混乱的场面。

黑山部落的人清一色地跪了一地，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他们眼中，先知之神是一个非常和蔼的神明，跟他们说话时也没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教导他们时很有耐心，他们工作完成得出色，祂还会出言表扬他们。

总之就是很亲近。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们主动联系祂时，祂几乎从不搭理（伪信徒没有对话记录）。

因为过于亲近，其中一部分人甚至慢慢失去了距离感和敬畏感。

此时见到神明发怒，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后知后觉，又有些恍恍惚惚的后怕。

乐正之所以没直接劈死王丰，而是特意花费信仰值抽了两個【雷罚】，其实只是在“不知者不怪”和“需要立威震慑住这两个部落”之间作出的折中选择而已。

但就结果而言，却比直接劈死王丰更好。

他既让这些人产生了敬畏感，又不至于让他们对他过分恐惧。

信仰是一种尊敬和认可，保持自身风格是非常重要，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精神层面的崩塌有时只需要一根小小的导火索，只需要一瞬间。

另外，若真劈死了王丰，永丰部落和今天一同前来的白云部落，更大可能会出于恐惧而连夜逃跑。

不过这一切，乐正并不知道。

他没有想那么多。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闯入了村子的势力范围而已，既没有爆发直接的冲突，又谈不上什么无法化解的矛盾。

就这点儿破事，怎么看都罪不至死吧？

震慑一番，把他们赶出去……哦不，让他们来给自己工作，岂不是更好？

有些死亡是无法避免的。

比方说，以后会与其他部落，与教会爆发的战争。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和平、未来、希望这类美好的事物，都是靠流血、牺牲争取来的。

不能因为不忍心就逃避战争。

这点觉悟，乐正还是有的。

但有些死亡，却是可以避免的。

比方说今天这样的。

多花些信仰值就可以达到同样的震慑效果，没必要非劈死人不可。

至于什么对神明的冒犯，老实说，乐正根本没感觉到这玩意。

他又不是真正的神明。

制作这游戏的估计才是。

他只是个幸运地得到了这款游戏的普通人而已。

与清一色跪倒的黑山部落族人不同，永丰和白云的人则显得凌乱得多。

他们有的趴在地上，两股颤颤，裤子都湿了，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骇欲绝，还有些则干脆已经连滚带爬地往外逃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凭空响起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王丰，汝可知错？”

这一刻，王丰恍然大悟。

神明！

这里真的有神明！

且不说这凭空响起的声音，就说刚才那三道晴空霹雳，一道或许是巧合，可两道、三道，全都劈在他想跑的方向上，正常的雷哪有那样劈的？！

他匆忙跪倒在地，对着地面拼命磕头：“小人知错！小人知错！求先知之神饶命！”

“既知错，过来为吾工作。”上空的声音再次响起。

……

游戏系统的很多地方，乐正越是深思，就越觉得制作者的神通广大。

比方说，【雷罚】。

这个道具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它的波及范围。

不是太广，而是太窄。

他第一次使用【雷罚】，是劈死了那个士兵队长。

当时，离那士兵队长最近的士兵只与其相隔二三十公分，可却毫发无伤，并没有出现旁侧闪络的情况。

之后面临教会骑士袭击时也一样。

最后那三名骑士离他的信徒已经很近了，可【雷罚】落下，依旧没有波及到苏珊他们。

乐正那时并没有多想，觉得游戏么，这不是很正常吗？

【雷罚】的道具说明可是单体攻击！

可等到发现《神谕游戏》连通的是一个平行世界后，他再想到这些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说单体攻击，真就单体攻击？！

游戏系统竟将雷电的波及范围给限制住了，就像这次，劈在王丰身前的地面上，却没有产生跨步电压。

不过，被限制的貌似只是雷电本身。

【雷罚】劈在地面上造成的蒸汽爆炸并没有被限制。

受到波及的王丰会轻度烫伤，不算严重，过些日子就好了，就是会有些疼。

像艾斯特，换过几次药后，她的烫伤现在已经好了，就是小腿处的皮肤还稍微有些红，需要再过几天才会彻底恢复正常。

此时，游戏中一团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

乐正打开物品栏，看着里面的两个道具，不禁陷入了沉思。

唔……他只是想抽两个保底的【雷罚】啊，咋抽到其他道具了？！

【小喇叭8/10】：使用后，以玩家所选坐标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玩家说的话。剩余使用次数：8。

【寻物导航】：一次性道具，可用于搜寻特定物品。

第一个道具【小喇叭】，用处不大。

因为乐正平时都是跟信徒或伪信徒交流的，可以用神谕。

但也不是说它毫无用处。

像刚才那种时候，配合【雷罚】或其他道具，来一波人前显圣，效果还是不错的。

那新增的一大波伪信徒让乐正不禁感慨，这才是农业社会的人见到神迹后该有的反应啊！

净土之民都什么鬼！

可恶的教会！

而这第二个道具【寻物导航】，在他看来就很有用了。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这是个一次性道具。

……

将画面切换回祭坛那边，乐正先朝因为听到动静，而一脸惊慌地从长屋里跑出来的村民们说道：“没事，尔等回去继续熬硝即可。”

接着又朝有些懵逼的查尔斯问道：“为何不能是水晶和除钻石外的其他宝石？”

“啊？”查尔斯一时没回过神来。

刚才，先知之神跟他说“稍等”，接着突然远远地传来三声巨响，再接着，先知之神突然又接上了之前的话题。

所以，您刚才干嘛去了啊？

可查尔斯哪敢问？

那三声巨响让他有些战战兢兢的，迅速而小心地整理了下思绪后，回答道：“回禀神圣、崇高、伟大而仁慈的先知之神，天然的水晶和宝石都是有杂质的，您所制造的水晶和宝石非常纯净，且非常相似，出现的数量一多，势必会有人开始猜测，那些水晶和宝石会不会是人造的。”

想到这，查尔斯很是遗憾。

为什么净土内不是先知之神的地盘呢？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宣传，直接说这是先知之神制造的宝石！

神明制造的宝石啊！

什么天然宝石，连给它提鞋都不配！

只可惜，在净土内，先知之神大概……是被定性为邪神的。

被怀疑是人造的，会有什么问题吗？

乐正脑中刚冒出这个疑惑，就得到了答案。

他之前以为不会被看穿，所以没有多想，但现在意识到水晶和红宝石、蓝宝石这些很可能会被看穿后，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果然，只听查尔斯苦笑一声，道：“您是伟大的神明，我们这些人的龌龊心思难入您的眼睛，所以您大概没注意到，凡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别说我只是个小商人，就算是那些大商人，也保不住人工制造宝石的技术啊……”

准确来说，其实并没有“人工制造宝石的技术”。

这些东西都是乐正传送过去的，神谕世界还没这技术。

可问题是，那些起了贪念的人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

他们会认为查尔斯拥有人工制造宝石的技术。

届时他怎么解释？

神明制造的？

且不说别人信不信，就说一点——七位主神中的哪一位愿意给他打掩护？

还是说，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的话，别说卖宝石了，赶紧卷铺盖跑路吧。

乐正思忖了下，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

想要售卖那些东西，就不能暴露“人造”这件事。

因为如果是天然宝石的话，宝石商人做的其实就是低买高卖的生意，赚的是差价。

一般情况下，那些大贵族并不会对此眼红。

事实上，很多大贵族也在做类似的事情，他们买下那些昂贵、稀有的宝石，又或者那些艺术品，除了收藏外，也有等待升值的心思。

只不过，他们做得比较含蓄，不会像宝石商人那样去主动兜售。

但人造宝石，那就不一样了啊！

能做这份生意的，起码得是公爵。

还得是实权的。

商人？

在封建等级制度下，哪个商人能保得住这种生意？

查尔斯之前收购粮食，教会直接强行低价买走了，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钻石为何可以？”乐正问道。

“因为天然的钻石同样纯净无暇。”查尔斯回答道，“您所制造的钻石虽然与其略有差异，但可以将其作为一种新的钻石宣传。”

其实，钻石也是有杂质的。

只不过与水晶、红宝石这些不同，钻石的杂质含量非常低，一般需要十倍以上的放大镜才能看到。

神谕世界的放大镜达不到要求。

所以，在查尔斯看来，钻石是纯净无暇的。

因为天然钻石本就是纯净无暇的，所以先知之神制造的钻石即便出现，也不会因为过于纯净这种理由遭到怀疑。

而只要是天然的，那就有很多方法可以遮盖利润打掩护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切割问题。

查尔斯问道：“查尔斯斗胆请问，那些钻石是否也是同一规格的？”

“然。”乐正道。

“那就需要重新打磨一下了，将它们打磨得略有差异。”查尔斯想了想，问道，“您刚才说，它们的硬度不如天然宝石，钻石也一样吗？”

“如果说天然钻石的硬度是10，天然红宝石的硬度是9，那么，那些钻石的硬度是8.5。”乐正道。

闻言，查尔斯松了口气，笑道：“那打磨它们可比打磨天然钻石轻松多了。”

乐正再次看了看他的资料，看到里面“宝石商人”四个字后，默默点了点头。

准确来说，查尔斯并不是纯粹的宝石商人。

但他们家确实是靠倒卖宝石起家的，所以他才会随身携带放大镜这种东西。

“琉璃珠为何最佳？”乐正最后问道。

“因为琉璃本就是人造的，且单价远不如宝石。”查尔斯道，“最重要的是，您的琉璃珠是市场上从未出现过的新商品，短期内价格恐怕达不到很高。”

末了，乐正想了想，觉得查尔斯之前的顾虑提醒了他一件事。

那就是，他商人的身份恐怕不好做这份生意，且人口和粮食的转移也得需要一个掩护才好。

于是，他便问道：“查尔斯，汝可有兴趣当个伯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