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是……顾砚安

咚！

整座孤儿院震颤了一下，大量尘土飞扬在空中。

“你跑什么！”

释魂刀携带者万钧之力劈下，顾砚安一招苏秦背剑稳稳接住，转身一脚将另一个顾砚安踹飞。

“你的名字都是我的，你有什么脸还叫自己顾砚安！”

顾砚安依旧沉默，手中的赤霄剑软若柳枝，一甩手，赤红色的灵蛇奔向对方的脚腕。

另一个顾砚安诡异一笑，整个人突然钻入地下，赤霄剑扫了個空。

顾砚安一拳轰碎地面，整个人掉进了一片黑暗中，不停地下坠。

另一个顾砚安从黑暗中杀出，释魂刀以极快地速度砍向顾砚安的四肢。

叮！叮！叮！叮！

赤霄剑的剑尖精准地抵住释魂刀的刀锋，每一次都带着一股反震的力道，让另一个顾砚安的手臂发麻，空门大开！

赤霄剑闪电般地直刺，可却只见他整个人从中间裂成两半，让赤霄剑刺在了空处。

卧槽？

顾砚安陷入了瞬间的呆滞，被另一个顾砚安抓住了机会。

他的两半边身体恢复成人形，连带释魂刀也变成了两把，同时举起释魂刀狠狠劈下。

叮叮叮……

释魂刀的劈砍犹如雨点般落下，顾砚安只能勉强抵挡，

周围的黑暗消失，重力恢复。顾砚安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上。

两把释魂刀瞬间合为一体，携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下。

顾砚安举起赤霄剑抵挡，可澎湃的力量直接让他嵌入了地面，并且震动了内脏。

怎么回事……不对，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顾砚安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自己的精神空间！

“bingo！”

另一个顾砚安脸上狂放地大笑：“我们现在，是精神层面的厮杀！你和我都是虚无的意识而已！”

他的躯干变得瘦小，手臂好似充气一般变大，力量更上一层！

意识是没有形态的，只有强弱！

轰！

地面直接被砸碎，顾砚安这次没有落入黑暗，而是摔到了一个房间里。

柔软的床垫，明亮的窗户……

顾砚安有些失神，空无一人的身后，另一个顾砚安手持释魂刀，刺向顾砚安的后心！

剑身挡住刀尖，顾砚安侧过身子，左脚猛踹在另一个顾砚安的肚子上。

在踢中的一瞬间，顾砚安的上半身缩小，左腿变大，一声骨裂，将对方踹出了房间。

另一个顾砚安用释魂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堪堪止住身形。

他抬起头阴恻恻地说道：“你学的很快啊。怪不得可以杀掉他们成为杀手啊。”

顾砚安所处房间的墙壁上，长出了许多面孔，发出模糊不清的哀嚎声。

“只有第一名，才可以睡到这个房间里，吃上饱饭，不是吗？”

哀嚎声渐渐变得清晰。

“你不回头看看他们？为了第一名，伱可是把他们……都杀了啊！”

顾砚安的腹部被猛踹一脚，撞在墙壁上。

“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愧疚吗？不心虚吗？”另一个顾砚安循循诱导着：“你看看他们，有多想把你拉入地狱啊。”

数不清的双手伸出墙壁，扣住顾砚安的四肢，躯干，头颅……

“顾砚安……顾砚安！”

墙壁上的面孔嘶吼着，咆哮着，怨恨着这个名字。

一只又一只的手掌将顾砚安覆盖，将他缓缓拉入墙壁内。

另一个顾砚安冷眼旁观：“你就下去赔他们吧，而我，将拿回一切。”

……

顾砚安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我要死了？

真是……奇妙的感觉。

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处在母亲的臂弯里。

可耳边却一直传来那些充满怨恨的声音。

“村山，我记得我用玻璃碎片扎穿了他的脖子……”

“北原，我记得我应该是用枪崩了他的脑袋……”

“小野，查理，阿瓦提……”

“这个声音是……”

顾砚安猛地清醒过来，在黑暗中顺着声音摸索了过去。

“顾砚安……去死吧……”

“去你妈的！”顾砚安大怒，赤霄剑上燃起火焰，照亮了声音的来源：“中村石元！！你TM也配！”

……

大半个身子被拉近墙壁的顾砚安猛烈地挣扎起来，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直接撕开了墙壁！

释魂刀瞬息砍向脖颈，但被赤霄剑挡住。

“你怎么……就不愿意去死呢？”

些许沉默后，顾砚安开口了。

“我记得他们。”顾砚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姓什么，叫什么以及怎么死的。”

赤霄剑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另一个顾砚安额头冒汗，脚底擦着地面逐渐后退。

可无论刀锋如何用力，也无法阻止向前的剑刃。

“这并不会成为了我放弃生命的理由……我想活，我就会不择手段地活下去。当我想死，我会干净利落地扭断自己的脖子。”

剑刃，已经反过来抵在了另一个顾砚安的脖子上。

“我会愧疚，我会忏悔……但我会活着。因为，我杀他们，就是为了活下去。”

“那我呢！！我就该死吗？”另一个顾砚安咆哮着说道：“你杀他们还情有可原，可我是无辜的！”

顾砚安的神色十分复杂：“你早就死了。”

“……你说什么？”

“我占据你身体的时候，你已经被咒灵掐死了。”

顾砚安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在死前觉醒了术式，本来会变成咒灵。但是我的出现，保存了你肉身的生机，而你已经异变的灵魂，保留了一丝残念，寄宿在了灵魂中。”

另一个顾砚安彻底失态，他疯狂地嘶吼：“你放屁！你胡说！”

顾砚安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你的力量在变小，你的意志……已经不坚定了。”

“闭嘴！闭嘴！！”

可越是大喊，越是愤怒，剑刃就离他越近。

赤霄剑上亮起红光，直接斩开了释魂刀，剑尖自上而下，在另一个顾砚安身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鲜血洒落一地，却又很快消失，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幻而已。

另一个顾砚安跪倒在地：“不……不可能……我才是真的顾砚安，你个冒牌货……”

“你是诅咒。”顾砚安蹲下来认真地说道：“你说顾砚安死前的不甘，本来要作为咒灵存活于世……你不是他，我也不是他。”

“你放屁……我就是顾砚安……爸，妈……你们在哪里……”

疯疯癫癫的话语，代表着意识的彻底崩塌。

顾砚安看着神志不清的另一个自己，叹了口气。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混蛋啊……混蛋……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怨恨的话语，仿佛让他变得清醒。

“我诅咒你，咒你颠沛流离……”

“我诅咒你，咒你孤独一生……”

“我诅咒你，咒你不得好死……”

“我诅咒你，咒你永堕地狱……”

面前的执念或者残魂，正在以自身为代价，发动对顾砚安的诅咒。

对被诅咒人来说，这是一种另类的天与咒缚，如果诅咒者付出的代价足够，那么诅咒将会伴随一生，基本无法清楚。

在外界，咒力像是收到了某种吸引，被强行聚集到了孤儿园的上空。

在孤儿院外战斗的众人停下，惊愕地看着源源不断被牵引过来的咒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夏游杰面色凝重，犹豫片刻开口道：“悟，必要的时候……”

“没有那种时候！”五条悟暴躁地说道：“我……操！”

地面瞬间凹陷，五条悟的心里忐忑不安。

不会真的要我杀掉你吧，顾。

……

在远处观望一只被召唤出来的式神，正在仔细地观察着孤儿院上空庞大的咒力。

而暗中操纵它共享视觉的主人，则是兴奋地颤抖。

“……这就是咒力的最优化？不对，不对，我的猜想说不定更完美……还要比对验证……顾砚安？嘿嘿，看来不只是能当做替代品……”

……

精神空间内，顾砚安同样感受到了外界庞大的咒力。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顾砚安深吸一口气，意识回归肉身，一睁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

脑海里回荡着怨毒的诅咒声，顾砚安缓缓将右手举过头顶。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比如……我的术式。”

一个由咒力凝聚成的漩涡出现在顾砚安的手心里，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天空中的庞大咒力，直接击穿了孤儿院的天花板，深入地下室，汇入到顾砚安的手心中。

哪怕是天与咒缚，也被顾砚安的术式分解，消化，吞噬。

明面上也好，暗中也好，所有正在观察孤儿院的人都被彻底的震惊到了。

“不！不，不……”

脑海中怨毒的声音渐渐变得微不可闻，最后消失。

而顾砚安，也感觉到了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断裂的肋骨重塑，失去的左耳长出，未愈合的伤口消失……

这个身体，再次涌现出了活力。

“再见了。从今天开始……我是顾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