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偏离

来到监牢外，两名看守上前小心地问道：“大师啊，我们……”

一只咒灵出现在两人身后，蒲扇一样大的双手握住了他们的脑袋。

嘭！

咒灵稍一用力，红白相间的脑浆炸开，溅了阴谷清隆和他母亲一身。

“大……大师？”阴谷清隆呆呆地问道。

夏油杰举起手，杀意在眼中不断闪烁。

这些……猴子！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些鼓掌的声音。

那挂在脸上真诚的微笑。

有人死了啊！为什么……他们还能笑出来！

保护弱小，是术师的职责。

他看到自己认真地纠正着五条悟和顾砚安的歪理。

他看到阴谷清隆热情地邀请自己去他家里做客。

但一切都在看到那两个人渣后破碎了。

猴子……就是猴子。

夏油杰的双目通红，数不清的咒灵被召唤出来，仰天咆哮。

阴谷清隆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勒住，整个人被什么东西举到空中。

“求您……我……”

浓郁的咒力，让脖子上的吊坠开始抖动。

夏油杰低头看向吊坠，脑海里闪过夜蛾的嘱托。

“这是顾上次回来给你留下的，还专门说了你太累，让我不要给你派任务了……不行就别去了，撑死准一级咒灵，让其他人去吧。”

“算了，还是让我去吧，情报也有可能出错，灰原他们不就是差点没回来吗？”

“也行……你小子量力而行吧。有什么心事跟大家说说，别老憋在心里……”察觉到夏油杰错愕的神色，夜蛾哈哈大笑：“我教了你们两年，你们放个屁我都知道是什么味的……”

夏油杰哭笑不得：“您这個比喻……”

意识清醒过来，夏油杰举起的手，缓缓落下。咒灵松开掐着阴谷清隆和他母亲的手掌，两人摔到地上。

“滚！”

没有去看连滚带爬离开这里的母子，夏油杰指了指前方，一只咒灵进入地牢，将两个小女孩带了出来。

两姐妹抱在一起，惊恐又期待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蹲下来，宽大的外套遮住了两人瘦小的身体。

“伱们愿意跟我走吗？”

“去……去哪里？”黄头发的少女抓紧外套，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去一个，不会有人欺负你们的地方。”

“能吃饱吗？”黑头发的少女脸上带着泪痕。

“能。”夏油杰点头，哽咽着说道：“不仅能吃饱，你们在那里会遇到很多好人，学到很多能保护你们自己的方法，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交很多很多朋友……”

“跟天堂一样吗？”黄头发的少女畏畏缩缩地问道。

“嗯？”夏油杰有些不解。

“爸爸妈妈说，他们去天堂了。还说那里能吃饱……”

夏油杰沉默了。

他将两个女孩抱起来：“那里不是天堂，但一定比这里好……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两个小女孩坚定地点头。

夏油杰笑了，他抱着两个孩子向村外走去。

“哥哥……你能把他们都杀掉吗？”

夏油杰停住脚步，表情阴晴不定。

暗处隐藏的某人皱起了眉头：“这可不行啊……再加把火？”

一只透明的虫子悄无声息地掉落到夏油杰的肩膀，向着他的耳朵爬去。

刚恢复平静的吊坠突然暴起，与咒力相反的正能量释放开来，瞬间将虫子淹没。

“谁！”夏油杰猛地转过头，数十只一级咒灵散开搜索，但却一无所获。

夏油杰将两只特级咒灵放到身边，大量的低级咒灵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没有任何发现。

看着裂开一道口子的吊坠，夏油杰若有所思。

“哥哥？”

“啊，没事。我……”夏油杰犹豫再三，叹气道：“抱歉，我做不到……”

轰隆隆……

天空上阴云汇聚，雷声大作。

“哦……”黄头发的女孩脸上挂着失望的表情。

夏油杰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了：“走吧，这个地方……你们就忘了吧，永远不要回来了。”

……

“前辈前辈！”灰原雄急匆匆地跑进五条悟的房间：“出大事了！”

“什么啊？”五条悟一脸不爽地从床上坐起来，面色不善：“如果你的‘大事’不能引起我的重视，我就把你的头塞到你的屁股里去。”

“……”灰原雄稍微想象了一下五条悟描述的场面，打了个寒颤：“您能不能手下留情……不对！不是这个！夏油前辈有私生女了！”

“……什么？”

“七海看到了，夏油前辈抱着两个女孩回到了高专……”

“卧槽！顾呢？把他也叫上！”

“顾前辈出任务去了……”

另一边，夜蛾呆滞地看着两个蜷缩在床上的小女孩。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开放……可你才17岁……”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夏油杰头疼地解释道：“这两个是我从村庄里带出来的，您也知道，在一些乡下很多人对术师的态度……”

砰！

医疗室的大门直接被撞开，五条悟的嗓门大到整栋楼都能听见：

“夏油杰！好啊，看你长得眉清目秀，背地里干了不少好事啊！说！孩子他妈是谁？”

夏油杰张了张嘴，无奈地叹气：“这是我在任务地点捡回来的……”

硝子笑眯眯地走过去，轻声安抚着两个小孩子：

“来，把手伸出来……不要怕，姐姐不会伤害你们的……”

硝子仔细检查着两个孩子的身体：“营养不良，全身上下到处是淤青，还有烫伤，割伤……不过没事。”

一股正能量将两个女孩包裹，所有的伤势被快速修复。

两个女孩突然感觉身体变得暖洋洋的，一股倦意袭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女孩子留疤可不好看呢……”

在硝子的操控下，正能量在她们的身体里流动，身上的疤痕渐渐变浅，最后消失不见。

夏油杰感慨道：“论对反转术式的精密操控，还是硝子更胜一筹啊。”

五条悟在一旁冷笑：“某个连反转术式都学不会的人不配说这话吧。”

夏油杰闻言悲愤地说道：“是我不想学吗？还以为你和顾能给我一些指导——你们的描述跟硝子有什么区别！”

“那是你悟性不到，很简单的，就是嗖……咻的一下，就行了。”

“我……”

“闭嘴！”硝子没好气地看着这两个混蛋：“要说出去说，别把小朋友吵醒了！”

“明白。”

……

夏油杰瘫坐在椅子上，交代了任务经过。

“所以……”五条悟摸着下巴：“任务圆满完成？”

“啊？”夏油杰迷茫地抬起头：“不，我杀了……”

五条悟摆摆手：“两个人渣而已，死就死了。”

硝子点头：“你要是不把他们宰了，我还看不起你呢。”

夏油杰笑着摇摇头，惆怅地说道：“我杀人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呢？”

“悟，这不一样。”夏油杰认真地说道：“我不想当咒术师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夏油杰的声音有些沉闷：“我没有办法去履行咒术师的职责……不，我现在根本不认为保护非术师是术师的职责。”

夏油杰的手有些颤抖：“一个想法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扎下了根。”

“杀光所有的非术师。”

“只要没有了非术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咒灵，也就没有了那些牺牲，痛苦，悲伤……”

“闭嘴。”五条悟脸色阴沉地说道。

“那将会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人类将会进化……”

“我叫你闭嘴！”

一掌拍下，实木的桌子碎成粉末，连墙壁上都被震出几道裂缝。

“前辈！”灰原雄推门进来。

“滚！”

“哦。”灰原雄关门后退。

夜蛾有心劝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油杰笑了笑：“你不会同意的，对吗？”

“废话！”五条悟站了起来：“杀光所有的非术师？为了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你在这里闹什么别扭！”

“真是傲慢呐。”夏油杰眼神有些迷离。

“啊？”

“你就能做到吧，悟。”夏油杰站起来，与五条悟对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却要别人相信这是不可能的吗？”

五条悟一时语塞。

“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最强？还是因为你是最强所以是五条悟？”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变成了你，这个不可能的想法是不是就变成了可能呢？”夏油杰突然笑了笑，随后神色显得无比没落：“我……还没有决定未来要走的道路。但我不会再当咒术师了。”

夏油杰打开门，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到处走走吧，像顾那样，找回自己。”夏油杰很迷茫，但眼神中透露着坚定：“那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们了，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再见了。”

不知何时，五条悟的指尖已经深深扎进了手心。

……

夏油杰向着高专外走去，五条悟则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走着。

刚走出校门，就看到顾砚安挥舞着手臂。

“诶？正好都在啊，咱们去吃……这什么情况？”

夏油杰拍拍顾砚安的肩膀：“没什么……我还想着没法跟你道别了。再见了，顾，我不当咒术师了。”

闻言，顾砚安的眉头拧成一团。

五条悟在后面冷笑道：“这小子要去杀光非术师呢，让他滚吧。”

“……哈？”

夏油杰无奈地摇头：“并不是……我其实还没想好。”

顾砚安挠挠后脑勺：“你要走？”

“对。”

“去哪里？”

“没想好，可能……”

“没想好就留下来好好想想。”

“什么？”

顾砚安突然出手，抓住夏油杰的手腕一扭，同时一脚扫向夏油杰下盘。

夏油杰一惊，背后空间裂开一道黑色缝隙，一只巨大咒灵从天而降，砸向了顾砚安。

红色光芒一闪而过，将咒灵轰成碎片。

术师反转·赫！

五条悟反应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懊恼，却又有着一丝欢喜。

顾砚安大手盖住夏油杰的脸，庞大的正能量输出，将夏油杰体内涌动的咒力抵消了个七七八八。

没有了咒力，自然发动不了咒术。

顾砚安卯足力气，抓着夏油杰的头部，将其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轰！

地面上被夏油杰的后脑勺砸出一个深坑，巨大的冲击直接让他的意识陷入了模糊。

“还想走？”顾砚安将夏油杰扛到肩上，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痰：“等你什么时候打过我和悟再走！”

“妈的……你们两个混蛋……”夏油杰气若游丝地骂道。

“还能说话？”顾砚安一掌劈到夏油杰后颈，将其打晕过去：“给他关起来，跟乐岩寺一起。”

“好嘞。”五条悟带着笑容跑过来：“还是你聪明。”

“那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