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全神之宴

在亚空间中，有一种特殊的存在。

它们是大魔，却又不属于任何混沌主神。

这些大魔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曾是银河中哪一个灭绝文明的母星上诞生的。

在还是普通生命时，于无尽的银河战争中，它们听到亚空间中的低语，又经历了许多混乱和变故。

最终，它们选择了某种方式，获得了混沌诸神的赐福。

漫长岁月中，它们至少受到两个混沌主神的青睐，甚至于有时候是四个。

这些雇佣兵一样的大魔，会为了获得四神的赐福而费心竭虑的为主神们准备各种各样的惊喜。

但它们主打一個渣，多神共选，谁也不选。

这也就导致四主神于后来对赐福越来越吝啬，而它们又必须以更多的惊喜来取悦诸神。

这种共选大魔在亚空间中并不是太多，它们也没有多少甚至干脆就没有恶魔军队。

它们为了制造四神喜欢的极端情绪，会在各个异形文明上挑起各种争端或者混乱，又或者让整个星球腐烂，陷入一种诡异的蠕动宁静。

帝皇曾在大远征中杀死过两个不长眼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渣大魔。

后来这些喜欢脚踏多条船，两条腿不够踏就多长两条的渣大魔开始避开帝皇的视线，跑到更偏远一点的异形文明上整事。

休斯蒂斯，是一个觉得自己应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大魔，所以面对四神都抛出过的橄榄枝，它都腆着脸婉拒了。

它将自己的外形塑造得足够俊美，让人无法分清它的性别，这让色孽对它网开一面。

它又令自己拥有超凡的武力，并且去正面挑战过斯卡布兰德，恐虐也关注过这个潜力股。

休斯蒂斯在数个异形文明上长期撺掇王储谋反，又或者进行别的阴谋，它在不止一个文明上制造了类似“领袖的新衣”之类的事件。

最后，它将一整个行星化为一个沼泽，用来取悦慈父，并且让这个沼泽上的所有生命化为沼泽里半植物半动物的长寿生命。

业绩如此好的亚空间雇佣兵，在最近一段时间四处碰壁。

色孽要求它应该不止一种甚至不止两种乃至于拥有尽可能多的性别。

恐虐给它的主线任务是要它去某个叫巴尔的星球上绑个人，但休斯蒂斯明白，绑了自己就没什么价值了，而且自己还不一定打得过那个恐虐都无比想要的目标。

纳垢希望它放弃自己俊美的外形，变得臃肿一些，再添加一点点腐败的身体组织，好让它的身体充满生机，它丑拒了。

奸奇最过分，要求它想办法让色孽怀上帝皇的孩子，让帝皇怀上色孽的也行，智慧之神并不挑。

但休斯蒂斯看出，万变之主已经开始厌倦自己给祂整的那些小把戏了。

能者多劳也不是这么折腾的是吧，唉，太难了！

休斯蒂斯开始考虑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不是需要重新规划一下，市场前景越来越糟糕，四个老客户都觉得它的方案不行。

考察过市场后，它躲在一个叫与寺尓塔的行星上，看着它尊敬的欢愉主神的圈养场有了灵感。

休斯蒂斯搜集了这个行星上所有智慧生命的堕落与屠戮记忆。

它帮助头领者们制造了那种欢愉之血，极尽它的肮脏所能。

然后它等来了一堆罐头，它的计划得以正确的实行。

它很喜欢万变之主那隐藏幕后的姿态，因此从始至终它都没有正面出现在战场上过。

于亚空间中看着这一切，再好不过了。

混有它血液的欢愉之血，被充当剧毒涂抹在了头领者战士领袖的武器上。

当那些战士领袖用自己的武器伤害到罐头们时，欢愉之血有几率污染这些罐头。

这相当于一次抽卡，休斯蒂斯甚至成功了。

被污染的罐头里大概有四十四个，差点因为被人类屠杀的与寺尓塔原生生命，以及被头领者屠杀的人类的记忆陷入疯狂。

超过千万个生命的极端痛苦和极端欢愉记忆，涌入脑海，会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

休斯蒂斯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机应变。

这些罐头如果因此变得愤怒狂战，它就说这是在为恐虐布局。

但罐头们开始沉迷于欲望无法自拔，它就去找欢愉公主说自己给祂的养殖场做出了出色的技术指导。

反正怎么都不能亏本。

休斯蒂斯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就差赞美清宝天尊赐予它施展谋略的绝佳之地了。

直到那些罐头喊出一个它无法听清的名字。

所有的罐头都喊过以后，四十四个指标瞬间下降到了两个！

而且事情发展超出了它的预料。

它没有混沌四主神那样的能力，它的观测是通过在罐头们体内污染的血液来窥见对方的灵魂，从而获得某种信息。

它根本不知道有个次级神出现，把头领者文明歼灭了个干净，它又不是独属于色孽的大魔，更不知道那个星球上的色孽神庙都被捣毁了。

反正太久没开张了，休斯蒂斯舍不得套到的两个罐头，它开始借助自己的血液来不断给两个罐头灌输乱七八糟的记忆。

直到罐头们的“医生”给罐头来治病，它才假装安静。

当“医生”治疗完毕，它又继续在那里给两个罐头洗脑瞎扯。

然后，它眼睁睁看着两个罐头像是堕入了无尽的黑暗，反正视野里什么光芒也看不见。

于是它乐开花了，只要把这两个罐头用亚空间电诈骗到颅骨之主或者欢愉之主的麾下，它肯定能获得一笔投资。

对，就是投资，它做到了将银河流水线生产的罐头带入亚空间四家两户之中。

这是何等的罐头下乡，河罐亚引。

休斯蒂斯已经准备给混乱无比的两个罐头充当知心大哥哥，劝说他们良禽择木而栖了。

然后休斯蒂斯准备进驻罐头们的躯体，用自己的智慧来慢慢腐化一堆罐头。

只是当它从亚空间来到所谓的现实时，它发现那黑暗似乎很不对劲。

这并不是两个罐头的心灵黑暗，而是一个被刻意制造出来的黑暗空间，当休斯蒂斯恐慌着爬出这个黑暗空间，它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饭盒！

休斯蒂斯站在饭盒之上，看到了那两个罐头在一片充满迷雾的大陆上，你追我逐。

在两个罐头周围，是巨大的饭团山峰。

休斯蒂斯由心的感受到了恐惧，它想要回到亚空间，可是它没法回去，就好像被踩住了尾巴，奋力挣扎的一只老鼠。

这样规则怪谈一般的场景，几乎只能在混沌主神亲自下场后才能看到。

这些概念主神下足血本后，可以直接扭曲一小片现实宇宙，令一个次星区出现匪夷所思的场景，天体物理规则有时候都会因此而混乱。

休斯蒂斯曾亲眼见过，奸奇用一种诡异的手段，让一个星球的一天，多了一个小时。

而祂的那场游戏，是让那个星球上的人们活过一整天。

可亿万名游戏者终于在只剩下三人，迎接一天的结束，自以为获得新生之时。

那个星球一天的时间凭空增加了一个小时，所有计量时间的单位，包括钟表甚至星球本身的自转，都被奸奇修改。

奸奇在游戏者的绝望中癫笑，并且盛情邀请了休斯蒂斯观看祂的杰作。

三个走过千难万险，将自己的智慧发展到极致的生命，抗过了那个星球一天内的八十个小时，却倒在了最后突然增加的一个小时上。

奸奇因此收获了一个三位一体的大魔。

休斯蒂斯保证，自己绝对不想落到那种局面里。

可现在，它似乎落入了一种大魔偷罐，主神在后的陷阱中。

它不理解，也不明白，混沌四主神哪怕再看自己不顺眼，也不会这样对它才对，它可是勤勤恳恳的给四主神当着共享舔狗。

休斯蒂斯跳下那个饭盒，它看到了前方一座巨大的山峰，它想要爬到那座山峰上，看到这片大陆的真实模样。

两个被变成Q版小罐头的阿斯塔特已经不被它在意，它觉得自己的小命在这刻最重要。

休斯蒂斯的力量很强大，可那座山峰异常难以攀爬，而这里又无法飞行。

它的爪子无法在山峰上留下任何痕迹，这让它只能无比狼狈的在山峰上手脚并用，甚至有时候还要用上尾巴和嘴。

上一次这样频繁用嘴，还是在给色孽舔脚趾，准确来说，是色孽的一道验收它工程的化身。

休斯蒂斯终于在大雾中，来到那座山峰的顶端。

这山峰之上有许多断掉或者没断的石柱。

这些石柱异常的像是……

一根根狰狞的尖角？

休斯蒂斯为自己的联想感到奇怪。

“骨碌碌……”

其中一个尖角上，有一个巨大的球状物滚落下来。

在山顶上滚了一会儿后，来到了休斯蒂斯的眼前。

这渣大魔向那个球状物靠近。

球状的尖锐瞳孔瞬间锁定了它。

休斯蒂斯的瞳孔立刻收缩得比对方更加尖锐。

它意识到了自己爬的山峰是什么，这是一具神祇的尸骨。

而山峰下光滑的岩石基层其实是充当餐具的盘子。

一个体型异常庞大的次级神，被当做食物，盛在一个盘子里！

不！不对！也许对方是真的庞大，但自己的体型应该也缩小了，不然差距不可能那么离谱。

大雾慢慢淡了，缓缓散去。

休斯蒂斯惊恐的看到，那薄雾之后，是此起彼伏的巨大山峰。

一座山峰便是一具神祇的遗骸，便是一道等待取食的菜肴！

这无比恐怖亵渎的想法，让休斯蒂斯再也无法淡定。

哪怕是常年在四主神之间游走的它，也没见过这种诡异场面。

等等，这片大陆的主人……

不，这张餐桌的主人，是谁？

“你们该回去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像是天崩地裂，诸神尸骸的恐惧从餐桌上化为风声，凄厉无比。

休斯蒂斯无力的从他所在的这座“山峰”上滑落。

那颗眼珠也一样，跟它一起滚落下去。

当它落地，畏怯如卑微的虫子动也不敢动时，神祇的眼珠带着无比可怕的冲击力砸在它的背上。

这让它立刻变得奄奄一息。

那两个Q版罐头抱着两个饭团走了过来，看着这只在“灵感大王”餐桌上的虫子。

“这是什么？”

“臭虫，脏，乖，不要碰，有人找你们。”

“好！”

抱着饭团，两个罐头被一只手提拎着，放进饭盒里。

休斯蒂斯的脑子里已经转起了走马灯。

它开始回想自己这一辈子，哪一刻最有意义。

不，哪一刻都不行，它想要下一刻，它想要更多的时间，它不想死！

它艰难的想要推开身上的神祇眼球，可次级神的不死性却令眼球上的血丝落下，这个次级神的眼珠想要吃掉它！

休斯蒂斯很清楚，这场全神宴的真正食客，在等待它有表现，它必须从这一颗眼球下求活，以得到那个在它看来比混沌四主神更加邪恶恐怖存在的哪怕一点点的认可。

它必须具有价值，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它过往那些被混沌恶魔们传唱的种种头衔在此刻就是笑话。

最终，休斯蒂斯将自己剁成了好几块，最大的一块躲过了眼球的碾压，它拖着残躯，爬行着，尽可能向食客声音的方向靠近。

终于，在它来到一个庞大的阴影下时。

它停了下来，它用最诚恳的话，来取悦眼前它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至恐怖者。

“我想要活下去，我真的，真的很想要活下去，为了这份活着的资格，我可以为您做一切的事！

求求您，给我新的生命，让我这卑微的虫子可以再次往返于亚空间和现实宇宙中。

我可以不需要任何回报，为您做任何事。

生命最基本也最大的渴望，是求生。

人最多的狂热，就是为了活着。

为了那个目的，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休斯蒂斯滔滔不绝，它用最直观的方法，向这它不敢深想的存在，表达了忠诚。

它再也不奢望脚踏几条船，它现在绑在了车轮下。

“我觉得，你不敢做我让你做的事，虫子，你不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伱甚至不配被端上我的餐桌。”

可怖之物的阴影晃动，因为祂歪了歪头。

“我敢的，我可以！我……现在只剩下对您的畏惧。”

休斯蒂斯怎敢放过眼前的机会，对方回应了它，它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曙光。

“人总是轻易的给出许诺，却又辜负信任，就连我也干过这种事，虽然是很久远前的记忆了。

就算我相信你敢，那么，你又凭什么能保证，自己就可以做到我要你做到的事。

你觉得，我需要什么？以我的能力，我需要的，你能做得到？”

祂站了起来，阴影越发庞大。

休斯蒂斯用尽了所有勇气，终于敢抬起头，去看这伟岸到它无法想象得到的……

那是苍白的神祇，祂的形象无法形容，祂的存在向着周围弥散开来，就好像整个世界乃至于一切都是祂的延伸。

祂的表面有着白色的璘粉散布，呈现出美妙的光泽。

祂的头歪着，似乎在打量它这不自量力的虫子。

这让休斯蒂斯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只是被祂注视着，休斯蒂斯就觉得自己在经历无法想象的恐怖。

最终，祂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的餐桌上，还缺四道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