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凡人视角

马修真正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你无法想象的伟岸存在”。

在他贫瘠的想象力和认知中，任何一个被科尔尼斯供奉信仰着的神祇，都强大到可以轻易摧毁这个世界。

他纵使自负于自己那点与生俱来的力量，却也不敢说去挑战诸神，甚至于不敢说挑战诸神手下任何一个足以称得上强大的恶魔。

无可战胜，无可匹敌，这是他对诸神的印象。

而现在，在他面前，一個神秘而且绝对称得上是强大的恶魔告诉他。

有这样一位存在，将整个神界推平了，杀死了所有的混沌诸神，并且将四位主神杀死不止一次。

马修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接着询问。

“所以，主神无法被杀死，对吗？”

科尔尼斯的信仰仍然在持续，诸神的影响依然存在。

“没错，你所认为的神界，被称为混沌，又名亚空间。

混沌主神拥有可怕的不死性，哪怕被短暂杀死，祂们也会迅速复活，甚至不仅仅是祂们，就连其他被杀死的诸神，也会在一段时间过后再次归来。

或许那些诸神已经不是原来那一批，但区别并不是很大。”

休斯蒂斯向马修揭露了宇宙中最宏大的真相，那便是一场理应被称为屠杀的神战。

这是第二次神战！

这是马修认为的自己永远不可能掺和进去的事，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想过这种事，可是现在，他似乎成为了这场战争中的棋子。

“你也不必太担心，混沌诸神无法来到凡间，祂们只能高坐在混沌领域的神座上，然后将自己的恶魔和信仰丢到现世，以荼毒世间的生灵们。”

休斯蒂斯觉得有必要加深一下马修对混沌诸神的坏印象，不然对方因为科尔尼斯的信仰风俗而对混沌诸神有所好感，那可不妙。

“不必如此劝解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倘若我儿子准备为之奉献一生的神祇根本不在意他的生死，我对那恶心的神便没有半分好感。”

马修本以为信仰神可以让艾瑞巴斯好好的过一辈子，可眼前恶魔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马修深呼吸后，开始向休斯蒂斯询问，其他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说呢？”

休斯蒂斯很少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它很少以身犯险。

它回忆了一下，道：“在整个银河中，存在着很多文明，现在最强大的，是人类帝国，你们就属于人类的一员。

其次，是前任银河霸主艾达灵族，或许还有什么沉睡的文明没有醒来，但目前最强大是这两个文明没错。

当然，还有一个兽人文明，不过那些真菌混合动物一样的生命，我不是很喜欢。

你不要因为自己属于最强大的人类帝国就沾沾自喜。

在无数个世界中，科尔尼斯的环境，可以说是超越了太多太多世界。

于其他行星上，普通民众喝到一口干净的水，再来一口柔软的面包都是难以想象的奢侈。

而更多的世界上，正发生着可怕的能将整个行星的生命抹除一半乃至于九成甚至更多的战争。

人类帝国的领袖，名为帝皇的存在，祂的天使会从太空中借助一种叫空降仓的特殊载具到来。

那些空降仓划破星空，穿透大气，带着绚烂的因为高速降落而产生的美丽尾焰，落入云海，然后出现在伱们这些正在仰望着的凡人的视界里。

空降仓没有什么安全地着陆，哪里的敌人最多最凶残，空降舱就会落到哪里。

当舱门打开，以小队为编制的阿斯塔特们便会涌出，用轰鸣着机魂也轰鸣着机匣的武器，招呼着面前尽可能多的敌人。

他们被一整具陶钢制成的战甲所包裹，两心三肺，拥有可怕的生命力，你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死亡的冰冷。

在他们奋战的每一个血火缭燃的烽烟之地上，整个世界，从地面到天空，都好像飘满了灰烬。

燃烧着的还在发光的灰烬，已经熄灭黯淡的灰烬，正在熄灭的灰烬，谁也不知道这些灰烬在此之前的颜色，它们原来的面貌。

脆弱的大地无法承受恶魔和非人类文明生物的浪潮与帝皇魔军的战争。

整个世界很多时候都会在飞扬烤干的尘土里笼罩，你只需要一次呼吸，就能把自己的肺塞满灰尘，这种痛苦很多时候会伴随你一生。

因此大多数由普通人类组成的星界军都配备有呼吸面罩。

事实上这是众多战争中情况相对较理想的了，更恶劣的战场上，有着你无法想象得到的更残酷的猎场，谁是猎物，只有胜者才知道。”

休斯蒂斯给马修描述的世界之恐怖，再次让他清晰认识到了一个阶级划分。

那些毁灭世界的可怕恶魔，不过是混沌诸神随手撒下的一把尘土，而有伟大的恐怖存在，屠杀过诸神。

“休斯蒂斯先生，我想知道的是，我这样的人，能做什么？我不过是无数生命中的普通一员，想必我拥有的那点力量，您比我还清楚是什么。

我并非不可取代。”

马修清醒得很。

“你的确不重要，可伟岸的祂手里的任何一点时间都很宝贵，浪费祂的时间，是一种无可饶恕的罪孽。

我不想犯罪，因此，我才会有这样的耐心，在这里跟你说着这些。

因为在以前，我哪怕是在摧毁一个世界时，也只是带着玩乐的态度。”

休斯蒂斯在提醒马修，自己并不是他认知中的统帅一支恶魔军队的普通大魔。

对方在说“摧毁一个世界”时用的语气太轻松平常了，这让马修意识到，眼前的存在，不止让一个世界陷入秩序崩坏的毁灭过。

“你也是神祇？”

“不，恶魔中的某种顶级存在，被称为大魔，而我，是大魔中也堪称最强大的那一类，在获得了伟岸存在赐予的神祇尸骨之后，我拥有了一小部分神祇的权能。”

“……”

马修在这一瞬间涌现出了对神祇权柄的渴求，他觉得这样就可以扭转子嗣的命运。

不过他压制住了这种渴望，他回到了根本问题上。

“我的儿子，艾瑞巴斯，什么时候会死？”

他记得对方说过，艾瑞巴斯会在他死亡的几天后去世。

“明天，马修先生。”

休斯蒂斯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马修愤怒的拍桌而起，他已经不管眼前的是什么毁灭世界的魔王还是拥有神祇权柄的神界生命。

“你不是说过，他会在我去世的几天后才……”

“马修先生。”

休斯蒂斯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它皱着眉，指着马修因为站起后袖子拉起，从而露出的位于小臂上的尸斑。

“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还活着呢？虽然你还有意识，也能呼吸，甚至有思考，依然因为癌症折磨而痛苦，身体的营养被癌细胞增殖抢走而无比饥饿。

可是你这具身体早在六天前就已经死了。

你现在，只不过是一具燃烧自己最后的灵能，以自欺欺人的疯狂支撑着自己破碎的身躯，用以等到你的孩子开始远行的尸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