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刘备的演讲

刘备率领兵马来到皮氏县城下。

本来皮氏县令听说郭援领兵往东去攻绛邑，以为不会有兵马来攻皮氏，结果等兵马到了城下才知道。

县令张立站在城上，望着城外的兵马，对旁边众吏问道：“敌兵突至，城中无兵，你们说该如何应对？”

有县吏答道：“县君，这还用问吗？在杨县，郭援杀主簿，悬首示众，而刘将军收葬其尸。刘将军又严令军士不许劫害百姓，大将军袁绍之亲杀害百姓，犯了军令，刘将军亦将之斩首。如此仁君，县君难道要与之相抗吗？”

“不错，我们便是要守，也守不住此城，诸县已降，我们也降了吧！”

“刘将军善待百姓，便是降了，百姓也不会有损，我们也可免于一死。县君，降了吧！”

诸吏齐劝县令出降。

县令稍稍犹豫，便毅然决断：“既然诸君俱有此意，我们就出城迎接刘将军。”

在刘备名声颇好，又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他们选择献城出降是最好的选择。

很多时候，这些县吏是谁强就降谁。

当前来说，钟繇援兵未至，肯定是刘备强，不降则死。

流水的太守和县令，铁打的县吏。

县吏都是本县之人，且多为县中豪族大姓子弟，他们往往影响着县令的决定。

刘备坐在马上，抬头望着城上，对旁边的苏成问道：“军师，你说他们会降吗？”

苏成同样望着城上，笑了笑道：“肯定会降。”

“何以见得？”

“城上无守，可见其令并无防备，更没有召集城中吏民登城拒守，又没有援兵，他们不降还能如何！况且，主公在杨县仁名已扬，为河东百姓所传颂，所以成以为他们必降。”

刘备点了点头，心中也如此想。

没过多久，即见城门大开，县令带领众吏出城。

县令手捧印绶，直接向刘备走来。

刘备翻身下马，站在马前等待。

苏成也下了马，站在刘备身旁。

县令张立捧着印绶，看到刘备下马等待，不禁心中大喜。

他听说过杨县县令向郭援请降的事情，当时郭援高坐马上，还把绶带披在马身上进行侮辱，甚至还杀了大声质问的主簿。

现在刘备却是下马相迎，完全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看来所传非虚啊！

“皮氏县令张立，拜见将军！”

县令走到刘备面前，跪下说道。

“张县令请起。”刘备上前两步，伸手扶起张立。

“印绶在此，请将军收下！”

张立把手中的印绶托高。

刘备拿过张立手里捧着的官印，看了看，又放回对方手中，微笑道：“你愿降我，则仍为县令，这印绶你拿回去。我率兵来此，不为夺你之官，更不为劫害百姓，为的是匡扶汉室，平乱安民！”

“司空曹操，他囚禁天子，以兵围宫，时刻监视，令忠直大臣不可与天子相见；他专揽权柄，顺他者荣，逆他者亡，任人唯亲，诛除异己；他滥杀忠臣，议郎赵彦忠君不二，却被他无故而杀，太尉杨彪，四世三公，亦被他下狱拷刑；他残戮百姓，徐州数十万百姓死在他的刀下，妇孺不留，尸体填满泗水河，水流不通！”

“备不畏死，亦不惧强，今来河东，为的是与河东百姓一起，同心共力，讨伐曹操，诛暴除虐！”

“备身为中山靖王之后，绝不会坐视汉室倾覆，不会让曹操篡逆得逞！”

刘备慷慨激昂之言，表明了自己来关中之意，这些话不仅仅是说给皮氏县令与县吏听的，更是讲给河东乃至关中和天下百姓听的。

这是他来关中第一次真正夺城，前面那些都是郭援行军在前，先夺下了城，他随后才到。

他希望皮氏县的百姓把自己这些话传出去，传得越广越好。

而且故意提到杨彪，是希望激起司隶百姓对曹操的愤慨。

杨氏之望仅次于袁氏，一样是四世三公，从杨震开始，子杨秉，孙杨赐，曾孙杨彪，都当上了太尉。

杨彪是弘农华阴县人，高祖刘邦时，其祖杨喜因追杀项羽有功封侯，是真正的世家门阀。

杨氏四代三公，都很有名望，关中百姓多为敬慕，而杨彪被曹操下狱拷打，差点诛杀，提到这一点，或许能令关中百姓痛恨曹操。

他还故意提到自己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为的就是得到豪族和义士的支持和辅佐。

苏成惊讶的看着，没料到刘备会来这一出，难怪他不管到哪，总是能得人心，原来除了他的行为仁义之外，他还很会演讲，拉拢人心。

不过，他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诬蔑曹操。

县令张立与众吏听了，不禁心中热血沸腾，曹操究竟怎么样对待天子，他们不太了解，但曹操屠杀徐州百姓和将杨彪下狱拷打之事，他们是听说了的。

“我们愿听将军之令！”县令张立首先表明心志，其他县吏纷纷附和。

刘备很满意，抓着县令双手，说道：“走，我们一起进城。”

进城之后，当着县令与众县吏的面，传令下去，严禁军士伤害侵扰百姓，违令者斩。

又让县令贴出告示，让城中百姓不要惊慌，一切如旧。

事实上也是如此，兵马虽然进城，却不可随意离营，街上除了巡逻的兵士之外，没有私自出营的兵士。

刘备进了县衙，诸事安排妥当，正与苏成和关羽等人相谈，却见县令从外面匆匆走来，激动道：“将军，县衙外来了好多百姓，把大门都堵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

刘备心中暗惊，不会又有军士杀害百姓了吧？！

苏成也是心中疑惑，经过杨县之事，刘备军中不可能有军士敢杀百姓，难道是那两千并州兵所为？

“城中百姓敬慕将军，都从家里拿来了谷菜鸡鸭，想要敬献给将军！”县令接着说道。

他刚才太激动，没有一下子把话说完，才会让刘备和苏成有所疑虑。

刘备和苏成都放下了悬着的心，二人对视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将军快出去看看吧！”县令请求道。

“嗯，我们出去看看。”

刘备带着苏成等人出到县衙外。

果然看到外面聚集了数百名百姓，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大部分人手里提着竹筐，竹筐里装的东西却是各有不同，有装谷米的，有装瓜菜的，有装鸡蛋的，还有人手里提着鸡鸭鹅。

虽然每个人拿的东西都不多，却看得出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