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军威

旭日东升，万道霞光清洒大地。

贾珀背后的天龙破城戟，冒着寒芒，令人毛骨悚然。

徐震率领的青山营，就在他背后的不远处，杀伐之意弥漫，尽管都是一起作战的老弟兄，可一旦城主下令，从前的情分都会烟消云散。

对于北庭老卒而言，贾珀的话，就是圣旨。

韩尘捂着脸颊，一脸羞愧之意的跟在贾珀身边，眼底余怒尚未消失。

场面沉寂之时。

王仁慢吞吞的整理好衣服，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

在军中的亲信都跟在身边，懒散到极点。

别说处于乱世，即便是和平时期，这么几个货也实在不像军士。

于他们而言，还是没有被管理的心态。

直到走近，察觉到现场气氛的不同寻常，才算严肃起来，收起嬉皮笑脸，也停止了窃窃私语。

“唉…”

徐震长长叹口气。

看贾珀的脸色，几乎可以想象到，一会这些富家公子，要被杀鸡儆猴了。

自贾珀上位以来，他硬朗的做事风格，与王仁等人的为所欲为，就形成强烈对比。

徐震早就想到，两伙人会起冲突，或者说王仁会拿出来被贾珀当成典型，树立军威，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说到底。

王仁有些过分了。

“我叫你救济百姓，为何不去？”

贾珀声音低沉。

王仁有理有据的回应：“我计算过，那些粮草供给军中，尚且坚持有数的时间，倘若拿出大部分，用不了多久，我们又得重新饿肚子。”

贾珀面色平静的出声：“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有什么后果，自有我承担，你有什么资格抗命？”

“老子辛辛苦苦守城七年，现在军中人数本就不多，难道还要老子眼睁睁看见弟兄们饿死？”

王仁瞪圆了眼珠子。

倘若不是清楚王仁有多放纵，怕是大家还真要以为，这小子心系士卒。

是为了同在军中的伙伴才抗命。

可惜…

青山营的汉子们再直性子，也能分清真假。

面对王仁的态度，所有人都嗤之以鼻。

“城主，雁门关发展不起来的原因，就是贱民太多！”

“现在明明有快速发展的办法，为何不采用？将所有贱民驱逐，大家都能吃饱！”

越说，就越过分。

仿佛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一般，是死是活毫不在意。

“呵…”

贾珀气极反笑。

驱逐难民？

这也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韩尘，揍他。”

最后。

贾珀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怎么打的你，十倍奉还。”

触碰王仁，他都感觉恶心。

话音落下。

王仁身后的几人，纷纷拔出长剑，怒目相视。

“你敢！！”

“你什么身份，入北庭军几天，敢以下犯上？”

“敢动仁哥，老子劈了你！”

与此同时。

徐震等人纷纷踏动脚步。

将王仁团团包围在中间，徐震冷冰冰的声音也传入耳中：“胆敢擅动者，杀无赦！”

王仁连吞了口唾沫。

望着青山营的老卒们，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自然看的出，以徐震为首，所有人都配备了重甲。

移动速度虽然变慢许多，但这百八十号人汇聚在一起，就犹如一百座铁塔，又像真变成一百座山峰，看上去就有无穷的威慑力。

枪刺不透，剑扎不穿。

“徐叔，我…”

王仁张开嘴。

没等认错，衣服领子就被贾珀紧紧揪住。

“打伱，你敢有脾气？！”

“不…不敢…”

王仁疯狂摇头。

不知为何，面对鞑靼千军万马都不曾退却的他，这一刻却双腿颤抖。

贾珀双眼瞪的溜圆，整个人犹如下山猛虎，一声咆哮犹如降世雷霆，震的人五脏六腑仿佛都碎裂般。

谁能不怕？

饶是其他人，并未近距离接触，也都一脑袋汗！

“韩尘，揍他！”

听见贾珀的话。

底气十足的韩尘走上前去，撸胳膊挽袖子。

王仁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真敢打我？”

“打！”

“他敢还手，我便杀他，正军威。”

贾珀化身修罗。

整个人所散发出的气息，不带有一丝生气。

“你动，你死。”

声音平淡，却冰冷无情。

绝不是在开玩笑。

王仁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半個字都说不出来。

往常跟在他身边的亲信们，更是躲远远的，生怕被牵连到。

最终，只能是长叹口气。

缓缓将长剑放在地上。

“啪！”

韩尘一巴掌落下。

直接打的王仁眼冒金星，差点栽倒在地，满心的怒火，却不敢发作半分。

贾珀的目光尚未转移。

他敢肯定，只要自己有半点还手的意思，就会立即人头落地。

“啪！”

一个不过瘾。

韩尘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打完以后，才规规矩矩的退回贾珀身后。

“我知错了，城主。”

“可以回去了吧？”

王仁面如死灰。

没想到，还没等转过身，贾珀横跨一步，直接拦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出声：“道歉。”

王仁委屈的问道：“为何？”

“打你，是因为你不顾百姓死活。”

“道歉，才是为你私自打人之事，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从前的雁门关，没有朝廷管制。

当兵的也散漫自由。

正如王仁执掌粮仓，就算以权谋私，给身边人谋些福利也是正常，在大家眼中，他们吃的好，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初的贾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四大家族都是世交。

逐渐的，就让这些公子哥成了兵痞。

“我…我错了…”

王仁弯下腰。

朝着韩尘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隐瞒眼底的愤恨：“是我做事冲动，我给你道歉…”

“开仓放粮的事，我让你主持，没意见吧？”

贾珀又问了一句。

回想之前，拒绝放粮时的嚣张模样，王仁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是在侮辱我…”

“故意想让我在全军面前出丑是吧？”

贾珀这一招，玩的漂亮。

一旦他主持开仓放粮，就代表臣服，日后别想有任何夺权的心思。

“你，去是不去？”

“去…我现在就去…”

一瞬间。

王仁所有的自尊都被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