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破不立

城内的鞑靼守军，抱头逃窜。

纵然被击败过很多次了，可这一次汉人军队打了鸡血般的血腥屠杀，仍让他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永生难忘。

骑兵攻城。

泥土砂石当云梯。

这类放眼这个世界历史上，都未曾出现过的战术，真给蛮子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堪称史诗级场面。

只这一战，无论战事最后结果如何，北庭二字都足矣流芳百世。

尤其是回想古润，尚未开始指挥，便成为一具冰冷尸体的画面，每一位鞑靼勇士，都心底满是绝望。

“怎么会呢…”

“雁门关的那些人，为何这么强？”

“谁说天道在眷顾我族？”

这一次。

鞑靼勇士们彻底怕了。

不提其余人，反正留守江城这些蛮子，怕是下一次都没有踏足战场的胆量。

很多事，用听说的感受不到畏惧。

只有亲眼见到那些汉人，骑着高头大马，飞跃过头顶时，才能体会到无力感充斥全身是什么体验。

韩尘浑身鲜血淋漓。

数之不尽的新添伤疤，刚刚开始疼痛起来，让他睚眦欲裂。

每走一步，便是一片鲜血淋漓。

可他始终未曾停下。

漫天的烟沙中，在场的所有士卒、百姓都将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想要看看，少年郎究竟想要干什么。

韩尘步伐缓慢的穿越过尸横遍野，脚面踩过无数奄奄一息的蛮子，终于到达城墙之上，他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喘着粗气，感觉只剩下半条命。

唰！

战旗落下。

迎风飘荡在江城的最高点。

直到这一刻，北庭军才算是真正的开疆拓土，才算真正的让江城重新归于汉人掌控。

赤裸裸的侮辱！

逃出城外的蛮子们回头观望。

数之不尽的尸体，并未遮挡住他们的视线，仍然可以看清韩尘耸立在城墙上的汉旗，与他脸上自豪的表情，却没人敢说出半个字。

“贾珀…”

“不可战胜。”

“北庭军…”

“不可战胜。”

七年的绝境。

在今日，终于重新被曙光笼罩。

他们挣脱出了束缚边关的泥泞，重新见到朝阳。

寇可往，北庭亦可往。

……

江城的战斗结束了。

雁门关的战场仍在继续。

硝烟弥漫间。

一支百人队伍，悄悄脱离战场，以步行的方式，接近星宿军临时搭建的营地。

“这好像不是鞑靼居住之地吧？”

有人好奇的问。

他们只是听命令出来，并不知道目的地。

为首的王仁长吐出口气：“这是星宿军储存粮草的地方。”

“城主说，不光要击溃蛮子，还要断他们的后路。”

“三万人不可能被斩尽杀绝，如果给他们反扑的机会，则后患无穷。”

三万骑兵，连人带马的粮草，要是全都毁了…

可想而知，影响的不仅仅是这次战局。

怕是周围几个城，粮食都会告急短缺。

“没饭吃，就只能停止进攻脚步。”

“后方若是出现乱子，怕是早就打进中原的鞑靼可汗，都要退回来。”

大家听的都懵了。

他们所思考的问题，还是雁门关能否守住，贾珀已经开始思索全局战略了？

前线的事，都能精准预判？

贾珀究竟是多有自信？

鞑靼可汗回撤，对中原而言是好事，但对雁门关来说意味着什么？

倘若真有十万精兵围城，他们这群人，还有对抗的可能？

还是说…

贾珀连鞑靼的主力部队，都不曾放在眼中？

“这里最多一千守军。”

“能拿走的粮草，就带回雁门关，拿不动了，就放火烧了。”

王仁加快脚步。

他麾下的这群公子哥，虽娇生惯养了些，但都从小习武，身体素质过人。

放在战场上，也個顶个的龙精虎猛。

别看王仁在城内，经常与贾珀作对，可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绝对不会出差错。

他不爱惜百姓，不代表不痛恨鞑靼。

就算生出过逃跑的心思，也得等解决完这次战事的。

……

雁门关下。

贾珀身形不停后退。

“退回城内！死守！”

他不停喘着粗气。

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让蛮子们越来越兴奋。

以为是他到了极限。

尤其是忽里吉，几乎要手舞足蹈，振奋的咆哮：“进攻！继续进攻！”

倒是楚鲁金盯着前方空洞洞的城门，阻拦道：“王子，别贪功冒进，贾珀实力之强，你我有目共睹，怎会败的如此容易？”

“给我冲进去！”

“击败贾珀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违令者，斩！”

从前的忽里吉，在战场时从不指手画脚。

他擅长的是党争，而并非战术指挥。

可这一次，被贾珀冲昏头脑的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连续数次的驳回楚鲁金意见，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悄悄降临。

……

惜春站在城头。

身后跟着的，都是北庭军士的家里人。

大多是老弱病残。

但这一刻，所有人都披上轻甲，并非准备作战，而是有特殊的任务。

盯着鞑靼兵马快要进城，惜春回头，指着刚刚分发给众人的，燃烧着烈焰的棍棒，下令道：“放火，烧城！”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快要打赢了吗？这个时候把城池给烧了？

虽然百姓已撤离，但留下的房屋呢？土地呢？等百姓重新回来，总归要有住的地方吧？

“城主交代过，不破不立！”

“敌众我寡，硬碰硬，不可能战胜，唯有自断后路，方可一战！”

惜春目光如炬。

这些话，是贾珀教给她的。

征战沙场，远非女子能做到，但振奋人心，没人比惜春能力再强。

“城主授印在此！见印，如见贾珀本人！”

“都听我号令！！”

惜春说的没错。

她手中的授印，乃是城主所有，谁拿在手里，谁就有对雁门关的绝对指挥权。

由此可见，贾珀对惜春是有多信任。

就在这时。

人群的后方，刚刚登顶的贾珀，声音也随之传出：

“我能击退三万骑兵，何愁无法建立一个新的雁门关？”

语气坚定。

那如同雷神降世般的青年，竟真的感染全场。

“听城主的，烧！”

“烧死这群狗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