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洒家失态

“算你嘴下留情,人还活着。”

听到高坎说这话,林冲面带羞愧,诶呀了一声,急忙辩解道,“衙内,卑职不是故意的啊!”

“好了好了,朕知——真知道了。”高坎差点说漏嘴,最近在聊天群里和他们聊的不少,差点就顺嘴了,“走吧走吧,去相国寺,寻那鲁智深。”

“是!”林冲抱拳,把毡帽带上,在前面领路。

这大相国寺可不一般,乃东京又一繁华之地。

它位于东京城东南,南临汴河,山门前不远有一座延..安桥,也称之为相国寺桥。

相国寺桥不高,只容得平船通过,这就导致东南而来的漕运大船都在这里卸货集散,至此相国寺附近客店,商行无数,此地也因此繁华起来。

这个地方高衙内老来,主要是因为相国寺一墙之隔的小甜水巷,除了甜食出名外,妓馆亦多……

大相国寺还有一处出名是在大宋立国不久,宋太祖视察大相国寺,在佛像前问是否跪拜,那赞宁禅师高情商道,“现在佛不拜过去佛”。

至此,圣心大悦。

“欸,相国寺不在那边么?”高坎见林冲直往外城走,不由得停下脚步,“你是不是走错了?”

“衙内,这鲁智深所在是相国寺下的一处菜园子,说好听点是管事,说难听点就是菜头,自然远离相国寺。”林冲向高坎解释道。

“这样啊。”高坎点点头,表示明白,只不过略有后悔没坐马车。

本以为就在不远,谁能想到要走这么多路啊。

几人从内城宋门出,一直快到外城的陈州门才停下。

此处和内城比起来就要荒凉许多,当然,也没有了内城的拥挤逼仄,视野开阔许多。

绕过一段泥巴矮墙,便来到菜园正门。

上面一块掉了漆的门匾上写着相国寺下菜园。

“衙内,就是这了。”林冲见四下无人,自也摘了兜帽,推开柴门请高坎进去。

而在大门不远处的鲁智深,听到动静,一个骨碌从躺椅上站起了身子,看见是林冲,顿时脸上一惊。

“师兄!”林冲一抱拳。

林冲叫鲁智深师兄可是有来头的。

这鲁智深要年长林冲几岁,而且他上次和种谔来东京续职还见过林冲的父亲,故此,林冲上回与鲁智深相见便认下了师兄师弟的名分。

当时来东京之时,鲁智深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身,做的是关西五路的廉访使。

当然,这活可不好做,再加上鲁智深性直,得罪人的厉害。虽是种鄂手下爱将,但考虑到整体,不得不把鲁智深贬到自己的侄子种师道那里做个闲散的提辖。

“师弟,你怎么出来了!?”鲁智深显得有些吃惊,忙问道,“我刚从张三那里得知你被抓起来的消息,可是真的?要不在我这里藏两日,风头过了我给你送去……”

“既是真的,也是假的。”高坎打断了鲁智深的话。

这下,鲁智深才把注意力放在高坎身上,本来以为只是林冲伙伴,如今仔细看来,锦服华袍,不似寻常人。

高坎也在打量鲁智深,这鲁达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臊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穿着一件旧毛毡背心,半塞半敞,也是随性。

“这是——”

“高坎,大家也都叫我高衙内。”高坎自我介绍道。

“什么!”鲁智深踏出一步,隐隐护在了林冲身前,“你就是花花太岁高衙内?”

“诶,花花太岁的诨号不好听,不如叫我郓州团练高大人比较好。”高坎一抖袍子,腰杆挺直三分,看向鲁智深,“鲁提辖,伱杀了镇关西的事情还没厘清,这就要护着林冲了?你护的住么?”

“你怎么会知道!”鲁智深眼睛瞪的溜圆,此事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过,这高衙内怎么会知道!

一时间双方气氛有些微妙。

“我怎么会知道?”高坎哈哈一笑,“我爹可是殿前司都指挥使,调查一個人还不简单?而且我知道的可多了去了,比如我知道你现在想动手把我留在这里。”

高坎这话让林冲和马杨心里都一紧。

“师兄,不可!”林冲赶忙拽住毫无行动的鲁智深,“冷静啊师兄!”

马杨也是踏出一步,目光警惕的盯着他。

“不是,洒家又没说要动手!”鲁智深大呼冤枉,自己是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但是动手却是没想过的。

“鲁达,我来呢,也不是问你的罪。”高坎示意马杨不必紧张,这才缓缓道,“镇关西的罪虽不至死,但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我来是为了你这个人而来。”

“为我?”

“没错,你也跟西夏人打过仗,武力不俗又懂章法,若是一辈子在这菜园里浇屎,岂不可惜?”高坎环顾四周,稍远处有两个农夫在那拢亩,“还是说,你就想过这样的日子?”

鲁智深随着高坎的目光看去,两个老头在那田上忙活,也是一叹气,但他没有顺着高坎的话接下,反而看向林冲,“我的以后暂且不提,我这师弟又是怎么回事。”

在没有得知事情的真相前,鲁智深不会轻易表态。虽然他已经隐约意识到,这是高坎递过来的橄榄枝,而且也是他翻身的机会。

但他表面虽然粗犷,内心里却是谨慎的很,当然,这是在不喝酒的前提下。

“林冲的事情,属于机密,不便和你细说。”高坎指了指林冲,“不过我可以保证,林冲和他家人不会有事情。”

“我那弟妹也——”他看了眼林冲,就差把话挑明了。

“我什么身份,什么女人没见过?”高坎一摆手,“要不是我爹叫我演这场戏,我才——算了,期间误会,便让之后林冲与你说。”

演戏?这下鲁智深彻底蒙圈了。但出于对林冲的信任,他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那你来寻洒家,又是何事?”

“我先前说了,我乃郓州团练,不日就要上任,手下正是缺人。”高坎瞥了眼林冲,“你这师弟向我推举了你,我自然要来看看,被他夸上天的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步军都头一职可否胜任。”

“举荐?都头?”鲁智深愣在原地,这林教头连个品级都没有,还能举荐他为都头?

“怎么,不愿意?”

“没有没有。”鲁智深赶忙一拱手,大笑道,“洒家失态,失态。”

此时,墙外传来一声轻浮的口哨,几个起哄的声音响起,“师太,什么师太?哪个尼姑庵的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