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蹊跷，大大滴蹊跷

高坎本以为街道司催他上任是假，他爹想让他吃点苦头是真。

可高坎到了街道司，这才知道，这街道司还真缺人啊！

宋朝基层单位都是某某司，某某监，例如大名鼎鼎的皇城司。然后其中主事的统称勾当官，小单位基本是正副二使。

街道司虽说花名册上有五百人，但属实是小单位，有官职的只有两人，还只是从八品。

“你说什么？咱们街道司如今有一半的人都被抽调走了？”高坎不敢置信，“什么事啊需要抽调那么多人！”

“小人也不知道，好像是御作司，说是给陛下扎花灯，元夕要用。”一个穿着灰袍的中年人在旁边解释着。

“元夕还有三个月，这么早就扎花灯？”高坎觉得里面定有蹊跷，“你说我文书一下来，那正使就告老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般的巧？”

“回大人的话，祁大人早就到了年限，只不过街道司副使一直缺着人，替他的人也一直没寻到，开封府尹就不许他告老，也就拖到了现在。”

“那如今街道司可还能正常运转？”高坎有些头疼，第一次当官是个芝麻小官也就算了，干的是各种杂活也就算了，但刚上任少了一半的属下，又没了有经验的老领导，这让自己怎么搞！

本以为自己就是来点個卯的，看这架势不会还真要上班吧？

“大人，街道司这几日这几日勉强能撑着，但下面的人苦不堪言，每个人都做了两份活，根本忙不过来啊。”

“再让兄弟们坚持坚持，本官想想办法。”高坎听到勉强能撑住，心下总归是松了口气，他看向这个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人，“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此处就你一人？”

这街道司只是一个寻常的地方，挤在北华街的商铺中间，门脸不大，不仔细看都寻不到。

而进来那叫别有洞天，不似那还算过得去的门脸，里面就一件屋子，摆放着三个书桌和几把凳子，黄泥墙壁还有些掉土渣，房梁上挂着几块咸猪肉，屋子一角堆着一个土灶。唯一说的过去的是，院子不小，但多是杂物堆积。

若不是柜子上放着一些书本子，要说这是一户穷苦人家高坎都信。

唯一亮眼的，就是院子墙壁上一墙的月季花开的正艳。

高坎进来后第一反应是退出去看那块牌匾，反复五次后，终于引起了里面这位中年人的注意。

这也有了刚刚那一幕。

“大人，小人邵复。”

嗯？少…妇？

“可是哪两个字啊？”高坎愣了一愣。

“邵是耳刀邵，复是年复一年的复。”邵复好奇道，“大人，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高坎张了张嘴，“呃…那邵…你又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这一声邵复高坎始终是叫不出口。

“回禀大人，小人是街道司的文书，平日里点卯调度，都是小人的工作。”

他话才说完，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个大汉，“邵复！东华门那边堵起来了，我们三个人维持不了啊。”

大汉身高目测一米八得有，身上一件单衣，仍旧热气腾腾，看来是一路小跑而来。

“什么？东华门又堵了？”邵复闻言眉头一皱，“洪大，如今真的派不出人了。”

“怎么回事？”高坎问道，“什么堵了？”

“洪大，这是新上任的勾当官。”邵复介绍了一句。

洪大机械性的和他问了个好，不过高坎从其眼中看到了轻视和不屑。

不过这也正常，自己一脸小白脸的模样，而且自己花花公子的人设不太美妙。

眼看邵复和洪大两人商讨对策，完全没有考虑自己意见的样子，高坎心下也明白了，估计街道司上下都把自己这个没有经验的小毛头当成一个花瓶了。

“邵文书，洪大，既然人手不够，那本官与你们人手。”高坎也知道自己脱离古代社会实际，没什么实践经验，但缺人手一事，自己还是有办法的。

“大人，其他各个街道都需要人手维持秩序和打扫卫生，可不能轻易调动啊。”邵复怕高坎胡来，赶忙解释道，“大人，您今天也累坏了，这等小事交给我们下面的人做就行，您在这歇歇，一会儿忙完我给您烧壶茶。”

说着，不等高坎反应，连忙拽着洪大走了。只要高坎别来捣乱，干怎么去都行啊。

高坎汗颜，自己就是上个岗，稍微问了几句，怎么就累坏了？不过可以看出，这个看似恭恭敬敬的邵复同志，心底里也在防备自己嘞。

当然，这无关乎什么权力争夺，有的只是怕高坎搞出乱子。

“马杨，伱把剩下的亲卫都召集一下，既然街道司缺人，那我们就先顶上。”

虽说是禁军亲卫，但在内城除了当值的禁军以外，是不允许带刀兵的，高坎觉得他们太张扬，干脆命他们把铠甲也都脱在了街道司的小院子里，然后派两人盯着，剩下的人浩浩荡荡朝着东华门走去。

古代的堵车在高衙内的记忆中也存在这些印象，很显然，对比于现代的堵车，反而更难办。

一个大车就是十几头驴子，前进尚且容易，但要倒退，那就很难控制了。

当十几辆车子百余头驴子扎堆到一起的时候，场面就会很难堪了。

此时邵复和洪大赶往了东华门，此处是一个交通枢纽，十字路口分别通往内城外城，城西和城东。如今堵的水泄不通。

目测来看，四条道都堵了，估计得有二三十个太平车，小车更是无数。驴子的叫，马的嘶鸣，人的喊声，骂声，好似浪潮袭来。而那驴粪，马粪臭气冲天。

即便是邵复这个老街道办了，看到这个场景，还是紧锁着眉头。

“洪大，这事情难办了。”邵复心里一沉，怎么这些天净出各种幺蛾子，一天比一天要多。先是祁老大告老，再是御作司抽人，还有不靠谱的衙内上任，紧跟着就是如今的超级大堵车……

“邵复，我已经让他们把周围街道的兄弟们都喊了过来。”洪大看着尽力维持秩序的那十几个人，还是叹气道，“人手远远不足啊，要不我再去多叫点过来？”

“不行，若是因为这个地方导致全城出问题，那个花花太岁没什么事，你和我恐怕是要被抓进去拷大一通了！”邵复心下有了决定，“咱们一条街一条街来，一辆一辆来！”

邵复洪大和十几个街道司的兄弟，一辆一辆大车的拽，不过半个时辰过去了，堪堪疏通了五辆，他也一把年纪了，如今扶着旁边的摊子在擦汗。

也在这时，他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邵文书，我来帮你！”

糟糕，是花花太岁来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