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真相

绯红月光为廷根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轻纱如水般流淌，顺着窗户爬进屋内，抚上青年的脸庞，充斥着屋内的每个角落。

克莱恩站在穿衣镜前，等待着今天的授课。

镜面如水般荡开一抹涟漪，一只纤细的手从涟漪的中心伸出抓住了克莱恩的衣领猛地一拽。

克莱恩踉跄了一下就被那只手拽进了镜子里。

“哟～我亲爱的周明瑞，”伊芙笑着说道：“准备好接受姐姐爱的教育了吗？”

克莱恩拽了拽领口，将被伊芙拽乱了的衣领整理好，“还没。”

“哎？”伊芙摸了摸下巴道：“说来听听，什么事。”

“今天和伦纳德击掌后我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克莱恩问道：“是不是伦纳德背后的存在出手了？”

“当然，要不然你们这些小菜鸟怎么可能察觉得到，”伊芙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他背后那个存在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祂不会伤害你们的。”

克莱恩愣了一下，问道：“伦纳德背后的存在是谁？”

“一个虚弱的天使，藏在伦纳德体内养伤的。”

天使！

又一个天使，小小的廷根竟然如此卧虎藏龙，克莱恩在心中吐槽道，祂竟然藏在了伦纳德体内，等等……

克莱恩抬头看向伊芙道：“你们交流的时候伦纳德不会也在场吧？”

“放心放心，”伊芙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克莱恩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到伊芙说道：“那是当然的。”

“你……”克莱恩张了张口又闭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到今天伦纳德那神秘的笑意，最后泄气般地问道：“那我应该也暴露了吧，暴露了多少？”

“放心吧，我还能坑你吗，”伊芙摆摆手说道：“我只是说你和我有点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我没说让他们自己脑补吧。”

“能。”克莱恩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姐姐好伤心啊，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伊芙捂着胸口，泫然欲泣道：“孩子大了，都……”

伊芙说话间悄悄瞥了一眼克莱恩，见他正无语地盯着自己，想了想，轻咳两声，笑嘻嘻地说道：“你遗忘了什么，现在想起来了吗？”

“我去源堡上占卜了一下，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

“这不是挺好的吗，”伊芙说道：“你之前还来问过我呢，看看，我就说线索马上就会找上你吧。”

“还有另一件事，”克莱恩皱眉说道：“是关于瑞瑞的，塞西玛阁下在来廷根的时候受到了阻拦，他们准备先调查瑞瑞。”

塞西玛来到了廷根吗？

“这还不简单，”伊芙无所谓地说道：“让瑞瑞在廷根逛逛，给一些受伤的人送药，让值夜者知道这只是个好心的猫罢了，你只是普通的、她救过的人之一，只是恰好看见了她。”

“这是个办法，那阻止塞西玛阁下进入廷根的是谁？他们有什么目的？”克莱恩一个接一个地问道。

伊芙垂下头，黑色的长发滑到身前。

祂缓缓抬手，掐住发尾，脑海中回忆起千年前的那场对话。

“阿曼妮……米哈伊尔陨落了。”

“祂不会就这么陨落的。”

“你是说……”

阿曼妮西斯并没有回答祂，祂也没有去探究。

有时候真相是难以面对的，祂宁愿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梅迪奇陨落的时候，祂曾想去探究、去验证但最后祂还是放弃了。如果是真的，祂既无法面对亚当，也无法面对陨落的梅迪奇和米哈伊尔。

这是祂第二次起了探究的念头是为了周明瑞，祂参与诡秘之争，与……祂参与是完全不同的。

但想探究这件事是极其困难的，一个观众途径的天使之王，祂想要伪装起来没有人可以发现。

而且这件事本身也没有什么证据，除非祂亲口承认。所以伊芙想的就是最简单的排除法，如果不是帕列斯，那这个廷根值得祂关注的就只有周明瑞，不，准确的说是源堡的主人周明瑞。

伊芙“啪”地一声拍在克莱恩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心‘观众’。”

克莱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高位观众可以擅长编排剧本。

“你可以去和伦纳德商量商量，”伊芙笑着说道：“塞西玛事件的背后有两个……嗯……存在，一个阻挠了塞西玛，而另一个……”

伊芙勾了勾唇角，“塞西玛能够成功进入廷根可能有它的一份功劳。”

“它？”克莱恩愣了一下，“活化的封印物？”

伊芙点点头，一耸肩道：“只是猜测罢了，好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克莱恩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他缓缓低下头，张了张口道：“今天我看了报纸，韦尔奇案已经结案了，看来韦尔奇父亲已经相信警方的说辞了。”

伊芙保持原来的微笑看着克莱恩。

“他一定很伤心，”克莱恩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姐姐。伊芙的微笑越来越小，最后压平了嘴角，收起了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也在注视着他。克莱恩垂下眼睫，抓住了伊芙的衣袖道：“爸爸妈妈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儿子一定更伤心。”

伊芙眼睫微颤一下，沉默着抱住了克莱恩，良久，祂开口道：“其实，我们算是幸运的。”

“我知道。”

克莱恩回抱住伊芙，闷声说道：“梅丽莎和班森知道自己失去了真正的克莱恩也会很伤心吧。”

“你……”

克莱恩低头看向伊芙，苦笑了一声道：“我想告诉他们，不仅仅是因为你，班森和梅丽莎是最应该知道克莱恩死亡的人。”

“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伊芙的声音很轻，温柔地说道。

“我会努力晋升，申请调到其他城市或者加入红手套，在离开廷根之前告诉他们，”克莱恩垂眸掩下自己的情绪，“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在这段时间里大概是不想见到我的，而且……我不想被他们抛弃……”

“再给我一些时间，就算不能继续做哥哥、做弟弟，至少、至少……不会……”

伊芙轻抚着克莱恩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悲戚的青年。

克莱恩缓了一会儿，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稍微平静了下来，“无论是什么结果，在我心中班森和梅丽莎永远、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