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芒戈

7月12日，周日，伦敦下着小雨。

抱着一捧新鲜的紫罗兰，从法国折返的林恩独自站在清浸百货公司门前，看着【停业装修】的木牌与玻璃窗前那个丑陋滑稽的假人，心里有点憋闷。

“被邓布利多打了感情牌”这种事让他颇有些不痛快。

但话已经说出口，反悔却也不是他的风格。

只能暗自懊恼又被这个老而成精的老头子算了一道。

嗅着紫罗兰独特的芬芳，他平复下心情，对假人说：“你好，请为我开门。”

蕴含着微弱魔力的话音落下，假人微微点头，挥动已经连在一起的手指。

林恩轻车熟路，就像念书时穿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那样大步向前，走过玻璃墙，眼前的世界也立刻为之一变。

这里是全英国乃至全欧洲规模最大的综合魔法伤病医院，圣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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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病人，但这里的治疗师对林恩都毫不陌生。

从一层的器物事故科到五层的魔咒伤害科，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有些是他的同学，有些是学院的后辈，不少是麻瓜出身，凭借细致好学又勤恳的风格，他们很好地胜任了魔法医院的工作，影响力与日俱增。

看着这些老同学，尤其是许多曾在霸凌中得到他帮助的老朋友，林恩微笑着一一回应，不时还要停下寒暄几句，好半天才抵达目的地。

魔咒伤害科，49号：杰纳斯·希奇病房。

他的老友，弗兰克与艾丽斯·隆巴顿夫妇就住在这里。

将近十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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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麻烦你经常过来，还让阿曼达她们这么费心照顾，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见林恩熟练地换掉花瓶中有些发蔫的花束，插上自己带来的紫罗兰，奥古斯塔·隆巴顿夫人连忙上前，拉着他坐在病床边上，言语中透着唏嘘。

“朋友之间本就该相互扶持，弗兰克说过很多次，不是吗？”林恩注视着呆坐在床上神情憔悴的两位老友，“不是他们当年出手相助，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说着，他拍了拍隆巴顿夫人苍老的手背，看向怯生生的纳威，微笑着说：“有个好消息，我去俄国拿到了一本古代魔法典籍，也许对弗兰克他们有效。”

“孩子，那边太混乱了，很危险。”隆巴顿夫人闻言先是一喜，又迅速凝重起来，一把拉住林恩的手，带着埋怨和关怀。

十几年相处，她几乎是看着林恩长大的。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上次去波兰拿到的魔法就有些用处，我相信他们会恢复的。”

对老人絮絮叨叨的关心早已经习惯，林恩并不觉得烦恼，反而有种近乎亲情的温暖。

但他也并没往心里去，自信地说道。

在那场席卷小半个世界，甚至让巫师社会也陷入动荡的剧变中，一周前的事他已经做了不知多少次，无一失手。

高强的实力自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始终保持着克制，选取的传承多是以医疗为主，知识性很强但并不很受重视的魔法，并未引起那些传承悠久的魔法家族的集体抵制。

匈牙利、波兰、立陶宛、保加利亚……一个個古老却又渐渐衰弱的家族在他的金元攻势与隐隐威胁中被各个击破。

一种接一种早已失传，只能压在家族宝库最深处的古代魔法典籍与传承变成了他的底蕴。

莱斯特兰奇家族千百年积累的财富变成了他们另类“赎罪”的加隆之路。

三言两语糊弄住老人，宠溺地摸了摸纳威的头顶，林恩缓步走到好不容易才勉强睡下的弗兰克身旁，举起了自己的魔杖，用标准的古罗斯语说道：

“以伊戈尔之名，苍翠的灵魂！”

翠绿的光芒从魔杖尖端涌出，化作纤长的光带将弗兰克与艾丽斯的身体环绕。

时隔千年，在伊戈尔王的远征与传奇故事中隐于幕后的巫师与他高深莫测的魔法重新显现在这个神秘渐渐消退的世界。

不仅如此，一个小巧玲珑的卢恩字母也在空气中凝聚，散发出柔和的魔力波动。

“林……呃？”

恍惚中，沉睡的弗兰克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因钻心咒的摧残而总是写满痛苦的眼眸中久违地出现了一抹理智的辉光，虽然一闪即逝，甚至连林恩的名字都未能说出。

一旁的艾丽斯也本能地抓紧了手中的糖纸，眼中的茫然被慈爱充斥。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

......

“抱歉，我想我的力量或许还不够……”

半晌，林恩重重地坐在病床边上，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遗憾。

在那一个瞬间，他已经感受到了友人的灵魂，却终究在精神世界的惊涛骇浪中迷失了方向，与等待救援的朋友失之交臂。

古代罗斯魔法与卢恩符文的叠加给了他强大的力量。

却也有代价。

巨大的消耗与随时可能失控的风险。

纳威默不作声地坐在艾丽斯身旁，手中还攥着已经被母亲捏得皱巴巴的糖纸。

奥古斯塔褪去了伪装的严厉，露出少有的慈爱，一边抚摸纳威的后背，一边看向已经额头冒汗的林恩，温声说：

“你不需要道歉，林恩，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们看到了希望，不是吗？你一直在支撑着我们，也支撑着弗兰克和艾丽斯。”

“我做的还远远不够。”林恩面色凝重，看着弗兰克憔悴的面庞和愈发瘦削的身体，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也许多尝试几次，会有更好的效果。稍后阿曼达来了我会和她……”

“你以为我是你和菲那样的怪物吗，林恩？”

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穿着深绿色长袍的阿曼达大步走入，无可奈何地抱怨道。

“你可做个人吧老同学，你上次教我的魔咒，我到现在都没完全掌握呢！我要是能学得这么快，圣芒戈的院长就该直接交给我来干了。”

讪讪地挠了挠头，林恩说：“我相信你以后能当院长的，赛弗尔院长！”

“少跟我贫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阿曼达走到病床边，翻开弗兰克的眼皮仔细查探，确认无误之后才松了口气。

“上辈子倒霉，每次都要给你这个乱来的家伙站岗放哨！”

“这未免有点刻薄。”林恩捂着胸口，“我伤心了，没有一顿饭好不了的那种。”

回应他的是老同学鄙夷的目光。

“好吧，不开玩笑了……”小伎俩没了用处，林恩也只能拱手认输，“但这次确实需要伱帮我研究一下，我没办法太频繁地过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手写的小册子，郑重交给友人：“这上面是我改良后的魔咒，可以用在精神创伤治疗上，你是专业人士，只能拜托你了。”

“又是这样，你每次都要把难题抛给我……好吧，我尽力，但你也得抽空教我。”

生无可恋的阿曼达接过只有薄薄十几页的手册，好像接过一座大山。

“当然。”林恩露出满意的笑容，隐约和昨天的邓布利多有三分相似，虽然他自己没察觉。

......

......

送走了装作生气的老同学，林恩看看时间，坐到隆巴顿夫人身旁。

“夫人，有件事想问问您的意见。”他斟酌着语气与措辞，“关于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要让你去当教授，而且不是黑魔法防御术了，对吧。”隆巴顿夫人早有预料，头也不抬地说，“别记恨他，那时他也有心无力，食死徒太多，你们已经很努力了，大家都在尽力而为，弗兰克他们有这个觉悟。”

这个坚强干练的老太太什么都看得明白。

“……”

看着她麻利的动作，林恩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