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派拉斯的决心和伊乌拉的请求

“这实在是太……太不可思议了。”

派拉斯嘴唇嚅动半天，只能干巴巴的表达了自己的惊叹。

阿特瑞斯也是如此，从未离开过这片地广人稀的土地的两人词汇量匮乏，很难准确说出自己心里惊诧和震撼交织的感觉。

而坐在一旁听完了全程的李玉清此时也是第一次完整的听完了这个故事，他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壮汉阿特瑞斯，竟然就是那个英勇凶猛的战争之王潘森。

哦不对，现在他的名字是“不屈之枪”。

“所以，根据预言，你二人会经历野蛮人的入侵，之后决定踏上攀登巨神峰的道路，而派拉斯也会在攀登中死去。”

“现在看起来，二位还没有开始攀登巨神峰。那么……”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卡莎，此时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双手摊开，诚恳地询问。

“二位可以告诉我们，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了。”

派拉斯不由自主的和阿特瑞兹对视了一眼。

他可以保证，攀登巨神峰这个决定，刚才只是在他心里徘徊，只是对阿特瑞斯说过。所以卡莎能直言不讳的点明他刚刚内心的想法，他基本上已经完全相信了卡莎的话和卡莎两人的身份。

而作为故事主角的阿特瑞斯，他心里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复杂。

之前他会因为派拉斯决定攀登巨神峰的提议而心动，完全是因为当时除了这么一个缥缈的传说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拉阔尔部落面临的困境。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始和终末。他很清楚的知晓了，野蛮人大举入侵的背后原因，是为了躲避暗裔剑魔亚托克斯不分敌我的癫狂杀戮。

而且他本就对烈阳教派失望透顶的阿特瑞斯，心里禁不住猜测。那個故事里会占据自己身体，封锁自己的意识的战争星灵，在攀登的过程中，大概率看中的不是自己这个屡战屡败的“弱者”，而是身体更为强壮、武艺更加精湛的派拉斯。

战争星灵原本打算的可能确实是传说中的所谓“赐福”。

只不过因为派拉斯在攀登中意外死亡，无法起死回生的星灵，只好“屈尊”占据了阿特瑞斯的身体。

之后占据他身体的潘森，出手击退野蛮人，更不是出于保护家园的朴素想法。而是要打退这些被亚托克斯驱赶着，当做排头兵来使用的“可怜人”，好让他能独自面对亚托克斯，亲手终结那个狂妄的弑神者。

只不过，结果很可惜，他成为了弑神者辉煌战绩中的一行。

“我有一个问题。”

派拉斯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询问卡莎。

“按照预言所说，我和阿特瑞斯一起攀登了巨神峰，我死在登上顶峰的最后时刻，最后只剩下我的兄弟一个人，被战争星灵占据了身体。是吗？”

卡莎点点头。

派拉斯又接着发问。

“那么，如果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攀登巨神峰，我是必死的吗？”

他说话的时候，妻子伊乌拉的手静静的搭在了他的肩上。

虽然伊乌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哪怕一句话，但是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只能说按照预言里的情况，你的死亡只是意外，但是我并不能确定。”

卡莎严谨的回答。

根据她所了解到的符文之地资料来看，派拉斯攀登时的死亡，貌似没有什么人为的因素，只是或累或饿，最终没能攀上顶峰。

但是这里是巨神峰，是符文大陆，对这里的那些隐秘的知识越是了解，卡莎就越是警惕这里可能出现的每一种可能。

她甚至严重的怀疑，自己老爸卡萨丁，能在想复仇虚空生物的时候，碰巧偷到飞升者霍洛克的武器冥界之刃呢？

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刻意为之？

换句话说，以前只听说过“太阳圆盘是世界中心”这种宛如逗小孩的趣谈的卡莎，开始了解整片广袤无垠的符文大陆，和大陆之上发生的各种故事时，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怀疑论”的怪圈。

要不是她十几年的亲身经历告诉她要坚定内心的想法，她甚至都要怀疑战争星灵潘森死在亚托克斯的剑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了。

“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派拉斯爽朗的一笑。

迎着妻子担忧的眼神，和好兄弟阿特瑞斯不解的神情站起身来。轻轻的拍击了自己的胸膛。

“我派拉斯想要攀登的原因并不是我天生爱冒险，也不是我有多么觊觎星灵的赐福，或者嫉妒我的兄弟。”

“我只是从烈阳教派那些人丑恶的嘴脸里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缓缓的伸开双臂，双眼环视着周围的众人，把妻子的皱眉、阿特瑞斯的欲言又止和李玉清两人的不解都收入眼中。

“不管攀登与否，山就在那。”

“别人给的，永远不如自己拥有的。”

阿特瑞斯看着好兄弟乐观激昂的样子，已经猜到了派拉斯后面的话。

“既然你们说，我攀登巨神峰并不是必死无疑，那我就要去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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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乌拉收拾好的，招待客人的房间里，李玉清和卡莎背靠背坐着。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月亮挂上了天穹。

李玉清琢磨了好久，才想清楚派拉斯白天所说的话想表达的意思。

他并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以身犯险，试一试巨神是不是注定要置他于死地。

而是已经明白了，在暗裔剑魔亚托克斯和战争星灵潘森的注定一战中，他们拉阔尔人只是被随意碾碎的一只蝼蚁，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作为拉阔尔部落，拉霍拉克教团领头的武士，他派拉斯，决定主动出击！

你潘森不是要下凡和亚托克斯大打出手吗？

好！他派拉斯来帮你。

他要不惧生死，主动登上巨神峰，来作为你下凡的载体。

如果你潘森的性命，注定像卡莎所谓的“预言”中所说一样，被亚托克斯所终结。

那么到那个时候，他派拉斯但凡还有一丝意志尚存，就能像故事中的阿特瑞斯那样，反客为主，拥有巨神的伟力，可以完全的保护自己的家园了。

就算不幸，他派拉斯没有抗住，意识随着潘森的降临而消散。那么拉阔尔部落就还会有阿特瑞斯这么一个拉霍拉克精锐武士，可以带领大家阻击那些野蛮人，带领大家躲避亚托克斯残暴的杀戮，不至于群龙无首。

换言之，在故事里，派拉斯死的悄无声息，反而让好兄弟阿特瑞斯承受了无尽的折磨之后，铸就了战神之躯。

但是这一次，他打算让阿特瑞斯留下，自己就算死在攀登的路途之中，也不会拖累自己的好兄弟。

如果自己活了下来，就完成了和阿特瑞斯在故事做到的那些事，也算是没有辜负亲人和故土。

直到现在，他们还能听到门外阿特瑞斯和派拉斯激烈的争吵声。

两个人已经互相说服了一个下午。

卡莎所带来的预言，没有让这两个勇武坚强、心思纯净的男人气馁。

反而是因为派拉斯不愿意让阿特瑞斯受苦，说“谁先提出的建议就由谁来执行”，坚决反对阿特瑞斯跟随他上山攀登。

而阿特瑞斯则是说“预言中的事情理应由自己完成”来说服派拉斯，要求派拉斯绝对不能去攀登巨神峰。

“吱扭~”

屋门被伊乌拉轻轻的推开了。这个善良而温柔的女人，端着一锅热汤走了进来。

“让你们见笑了，他们俩从小就是这样，谁也不服谁。”

伊乌拉把热汤放好，开始替李玉清和卡莎舀汤，李玉清赶忙起身，示意他们自己来，不用麻烦。

“卡莎小姐的预言里也说到了，我丈夫对阿特瑞斯不依不饶的韧劲另眼相看，他们之间有着比血更深的兄弟情。”

这个眉宇之间深藏着疲惫的年轻妇人，缓缓低下了头。

她像是不愿意被屋外争吵的两人听到一样，小声的说：“作为妻子，我很了解我的丈夫，他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他很爱我，也很爱他的兄弟，更爱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家园。”

“所以……”

伊乌拉抬起了头，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眶里的泪水一边滑落，一边回响出她坚定的声音。

“我请求你们劝说阿特瑞斯，就让我的丈夫去攀登巨神峰吧。”

“哪怕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