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晋升

“阿默，你现在都是少校了，好厉害！”苏沫儿为程默的晋升感到高兴，这说明自家男人的优秀。

父亲的总是拿老眼光看人，有些落伍了。

“一个少校算不得什么，在这乱世中，只要你肯拿命豁出去拼，总能拼出一个前程来的，而这个前提是，你得活着。”程默道。

苏沫儿默然了。

“活着”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她们俩都是看过生死的，程默在战场上，而苏沫儿在野战医院，每天都能看到，更何况她还是个医生，虽然工作没多久，医院里每天都能见到生老病死，如果连这個都承受不住，也别做医生了。

战地医院一个月，她处理的伤员和小手术太多了，都记不清了，从这一点看，她这一趟“进修”的进步特别大，医院明显是要将她当成重点人才来培养了。

“沫儿，这是草拟的一份电文，你把它翻译成密文，然后发给武汉本部。”程默将早已拟好的电文递过去。

苏沫儿见到电文内容，惊讶的一抬头，似有询问。

程默点了点头

苏沫儿惊讶的掩住了嘴巴，同时感觉自己心跳仿佛一下子跳的快了许多，她是万万没想到，刺杀“强盗律师”樊刚和伪市民协会委员杨福源这两件事都是程默干的。

当然，她自己也隶属这个行动小组，只是，这两次行动，程默都没向她透露，更没有让她参加。

“放心吧，不用担心，我自己就在巡捕房，他们是查不到我的。”程默轻轻的安抚一声，“赶紧把电文发出去。”

苏沫儿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将电文变成密文，然后再变成莫尔斯码发射出去。

这个过程持续将近一刻钟。

“按照约定，明天晚上八点，本部会给我们回电，但是你的工作和身份不太方便，所以，明晚我自己过来抄收电文，以后，一些抄收电文的工作会交给老苗，他只负责抄收，译电的工作还得由你来，有什么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你跟我的关系也不需要保密……”程默说道。

苏沫儿点了点头，她充分意识到了，这个工作的危险性，虽然在培训的时候教官已经提醒过了。

但是，她还没有这种直观的感受，而现在，有那么一点点了。

“沫儿，从现在开始，我还要对你进行一些训练，你在培训班时间太短了，学的太少了，好多东西就只是学了一个粗浅，接下来，必须实战强化，否则，我们在租界的时间就不能长久。”

苏沫儿点了点头，她知道，程默这么做，是为了她好，若不是程默，她可能不会进青浦班。

但现在进了，想退出是不可能的，只能努力的去适应了。

还好，有程默陪着自己，她是幸运的，相比而言，跟她同一期的其他女孩子就未必了。

约会是“接头”练习，逛街是“跟踪与反跟踪”的现场教学，打电话用暗语，甚至去游乐场游玩也是训练科目……

程默为苏沫儿制定了一系列的训练方案，训练苏沫儿，同时也是在磨练提高自己。

日子还得过。

日本人跟工部局的谈判又开始了。

这一次谈判依然在礼查饭店，让日本人进租界，他们现在还真没有这个胆量，英国人也不想让他们过来。

让步肯定是有的，双方都有让步，但都还没有触碰双方的底线，都想多要一些。

这中间也谈到了“樊刚”被杀一案，日方提出派人经验丰富的刑侦专家前往租界协助工部局警务处破案。

但这个要求被恺自威当场就拒绝了，开玩笑，这个口子一开，那就刹不住了。

何况死的又不是日本人，日方的这种协助破案的要求根本站不住脚，当然不能让日本人进入租界，他们仅仅是来协助破案的吗？

用脚趾头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日方显然也知道工部局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自然也不再坚持，这也算是试探出工部局的底线了。

上午的谈判有些许进展，至少没有像上次那样，不欢而散。

程默还想在午餐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中村功的，而很显然，这一次他没有来。

不知是什么原因，看来，他必须找机会再去一趟菊香书屋了。

“普莱德先生，我想出去走一走，下午谈判之前我会回来的。”程默向普莱德请假道。

“程，你是中国人，在虹口会很不安全的？”普莱德关心的道。

“我在日本生活多年，我可以很像一个日本人，至少不会被他们看出来，再者说，我还有工部局和日本驻沪领事馆发的特别通行证，没有问题的。”程默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可以外出的理由。

普莱德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要不要我派司机跟着你？”

“不用，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汽车吗？”

“当然可以，伱得在谈判之前回来。”普莱德很乐意的就让司机将车钥匙交给了程默。

目送程默离开后，普莱德直接去见了恺自威。

这位工部局副总董，同时还是警务处政治股的顶头上司，同时，他还是英国特情局在上海的负责人。

“他刚刚请假出去了，还找我借了车。”

“他是个有背景的人，尽量不要去管他，也不要监视或者跟踪，明白吗？”恺自威吩咐道。

“副总董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恺自威微微一笑，伸手拍一下普莱德肩膀说道：“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始终是外来者，如果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入乡随俗，懂吗，我的普莱德探长。”

“您是说他另有身份？”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恺自威呵呵一笑，端着一杯酒递过来，“普莱德，别管那么多，我们喝一杯吧。”

“好吧，我虽然不明白，但我会服从长官的命令。”普莱德点了点头，听长官的总是没错的。

“很好。”

恺自威知道程默是靠原淞沪警备司令部司令杨湖的关系进的工部局警务处，在南京方面兵败的时候，安插一个人进工部局警务处，就差明说了，这就是南京方面的人了。

但他还是把程默进工部局的痕迹给抹除了，这件事，还涉及一些交易，这些他自然不能跟普莱德说了。

做情报工作，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有时候，也需要交换以及各取所需。

其实，程默这种靠各种关系进入工部局工作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作为情报主管的恺自威十分敏感，程默一个日本留学，银行工作，又是从闸北进入的租界，因此多注意了一下。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让他看出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程默一路开着车沿着四川北路向北，中途下车买了两条烟，观察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后，这才前往菊香书屋所在的余庆坊。

停好车，锁上门。

虹口现在是日本人控制的区域，居住都是日本侨民，治安水平相对要好得多。

“菊池先生，又见面了？”程默进来，微笑的招呼一声，大中午的，店内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森田君，好久不见。”菊池明见到程默，咧嘴一笑，一种说不出的“猥琐”感。

人不可貌相，这样一副长相，居然是自己人。

“上次跟您说的，我要的《京都画报》到了吗？”程默问道。

“到了，到了，我放在库房，请随我来。”菊池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程默跟随他的脚步往书店内的一间小屋走了去，解释说，那是他的库房。

一开门，程默愣了一下，赫然看到中村功就坐在里面，面前摆着一副茶盘，显然是在等他。

“森田君，都在这儿呢，您自己找吧，找好了，拿到前头来就行了。”菊池明微微一鞠躬，然后转身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