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回家

走出地铁出站口,夜间清新的空气令人精神一振。

“回去后我们把照片发给你。”

祝余扛着摄影器材,转身时颇有挥舞回马枪的感觉。

跟在他身后的安白芷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的困眼。

她是到站之后才被林绥草推醒的。

“好的……没想到会在车上睡着,不好意思。”

后半句她是对林绥草说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对方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压到她。

安白芷尖有些过意不去。

林绥草活动了一下有点麻的右肩:“没关系,作为回报我拍了学姐睡着时候的样子,也要发给你看看吗?”

“那个,我是希望你删掉并且以后也不要这么做……”

“就这么说定了。”

安白芷无可奈何地接受处刑预告。

“至少你的睡相不算差。”

祝余斜睨嚣张的妹妹兼自称女友,“不会把口水滴到别人的肩膀上。”

“咦?”

他的衣服上现在有一处暗色的水印,不过在夜色下看不真切。

林绥草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犯罪事实一样,挥手与不往同一方向走的安白芷道别。

等她的背影溶于夜幕,睡相差的那个人才恶狠狠地瞪过来。

祝余拍拍肩:“看什么,你要看你留下来的罪证吗?一大片呢。”

“是啊,有些人吃起罪证来倒是很开心的样子,你要不要也效仿着这样消灭掉它们?”

她的话音刚落,两人间就陷入了沉默。

关于几次“体验疗法”期间的经历,他们在平常的生活里都默契地不去选择提及。

但当有一方不小心越过这条界限时,自然会同时勾起双方的回忆。

路灯迷蒙的光芒仿佛从池塘水底仰望到的明月,在此刻营造出背德与狎昵的氛围。

“回家吧。”

最终,祝余声音干涩地说,“让别人喝你的口水也太变态了,原来你是这样的义妹。”

“别这么叫我,男朋友。”

她再次用独特的口癖提醒从他出院以来一直坚持的部分。

他们从一轮明月走向另一轮明月,两条影子在地面上拖得很长。

到家后,林绥草洗浴完毕就带着相机一头扎入了自己的房间。

祝余提笔准备先解决数学试卷时,远远地听到“咚”的一声。

然后是咚咚咚,有如擂鼓地不间断响起。

响声来源于林绥草的房间。

这是在搞拆迁还是和他传递暗号?

但祝余不管对摩斯电码还是地板语都没什么研究,所以只能听之任之。

就当闹市里读书锻炼集中力了。

可惜锻炼时间没有持续太久,等他完成第四道填空题时,林绥草推门而入。

她已经换成了睡衣的装扮,苗条纤细的手脚从宽松的袖口里探出,小腿的肤色白得炫目。

“到我房间来一下,你没听到吗?”

你说这个谁懂啊?

“有蟑螂?”

祝余只是做出猜想,但面前的少女忽然颤抖了一下,声调都涨了几分:“哪里?快点除掉它。”

“不是,我猜的,不然你找我干嘛?”

“……如果是这种东西我现在能自己处理了。”

刚刚的反应可一点都不像。

林绥草走近几步,抓住他的衣袖往外扯。

祝余半推半就地跟上,走进出院后基本没踏足过的她的房间。

第一眼就看见了他送的海豹玩偶,躺在白色的枕头边。

林绥草面上微红,以跪姿爬上床,膝行着靠近。

站在后方的他不得不将视线从娇小但形状完美的少女臀部上离开。

“本来是放在那里的。”

林绥草若无其事地捡起它,扔回墙壁上的置物架,在床沿坐下。

“所以到底叫我来干什么?”

少女指一指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今天的视频和照片已经导入到里面,伱来帮忙整理,我要思考剧本。”

“那为什么不把电脑带到我房间?”

“当然是为了监督你的工作。”

她捧着平板电脑,翻身俯卧到自己床上,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偶尔外放出视频声。

弧线圆润的小腿向上翘起,娇嫩的脚心朝天,双脚前后晃动。

在自己房间的林绥草就像回到巢穴的细尾獴,完全没有平日的戒备心理。

虽然完全不觉得自己需要被监督,但祝余本着少一点麻烦的原则还是在林绥草的桌前坐下,打开文件夹。

检查一遍今天拍摄的部分,登陆飞信将答应传给安白芷的照片拖上去。

三人的合影、林绥草以及他的单独照片还有忽然占据电脑屏幕的一张少女睡相。

青丝如墨,脸蛋小巧,嘴边还流着口水。

祝余选中这张,发给林绥草。

躺在床上的女孩连晃脚的动作都停止了。

“什么时候拍的,不对,应该说出于什么目的拍的,我的男朋友堕落成偷拍狂魔了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又羞又怒。

“你拍安白芷睡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也是肩枕的利息。”

林绥草忽然跳下床,夺过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你抢它有什么用?照片又不在上面……”

物归原主后,祝余发现手机屏幕被换成了睡觉中的林绥草,“你,你终于觉醒了自爆羞耻照的癖好吗?”

他几乎要惊恐起来。

“既然偷拍下来,那就代表你也想看吧?”

林绥草叹口气,继而脸上挂起小恶魔般的微笑,“我就满足你低级的窥视欲望吧。”

啧,这就是底线低者胜利的原理吗?

从羞耻感中解脱出来,甚至拿它作为武器的林绥草已经消除了他拍摄的弱点,以同归于尽的气势反将一军。

“一个月之内不许换,这是义妹的请求,哥哥。”

“你还真是有着灵活的妹妹底线……”

让他别这么叫的是另一個人是吧。

祝余整理好照片,忽然想起还有另一个补习中的可怜人。

夏风禾今晚还没有给他们来电,他挑选几张照片,将它们还有三个人的合影发给她。

【……】

几乎是立刻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玩得很开心呢】

【你们】

像是一字一句打过来般,在屏幕上连续跳出消息。

然后,从笔记本电脑上传来视频通话的请求。